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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听到何雨柱的名字时,瞳孔骤缩,神情陡然一变。

眼里的怨恨也如狂风暴雨般涌起。

他把混浊的眼睛慢慢移向许欣月。

何雨柱心里明白,中年男人与许欣月认识,不但认识,而且关系匪浅,不过是很差的那种。

然而,中年男人那近乎赤裸的注视令何雨柱十分不爽。

何雨柱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中年男人的视线,把许欣月挡在了身后。

何雨柱的声线再次冷了起来:“我是何雨柱,是你们红旗大队的大队长,现在需要有个掌管队理事的人来与我交接。”

中年男人瞥了他一眼,说:“代理大队长带着全村男女老少去开荒了,没空跟你打官腔。”

“官腔?”何雨柱冷哼,“这官腔我还非打不可。”

这中年男人对自己充满敌意,从眼睛到神情都不加掩饰,这让何雨柱很是恼火。

该死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何雨柱拿出当厂长的气势,呵斥道:

“现在,我要求你去把所谓的代理大队长以及全村老少爷们都叫回来,我有事通知。”

中年男人一愣,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何雨柱,“你别以为自己是大队长就耍起小资作风,我告诉你,在红旗大队,不管你是谁,但凡你跟四类分子沾边,我们分分钟就能把你抓起来批。”

“不但要被众人批,还要接受最严厉的农场改造,彻底把你那腐朽封建的思想清除掉才罢休。”

何雨柱气笑了,没想到这么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居然能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还有这混蛋,居然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是因为自己空降?还是因为许欣月的关系?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何雨柱都不会惯着。

何雨柱拿出介绍信以及证明,“一个小时之后,在村中心召开大队会议。”

“当然,如果有人恶意不来,那我就把他扭到革委会那里去,接受思想改造。”

不就是威胁?谁不会似的。

可以说今日种种情况,何雨柱都预想到了。

中年男人这小儿科手段,真不耐看,丢人现眼的东西,还好意思拿出来。

今天村里没人,不就是那个所谓代理大队长搞出来的下马威吗?

那就看谁给谁下马威。

中年男人一噎,脸色难看极了,他看向何雨柱身后,咬牙切齿道:

“许欣月,许欣梅,见到长辈都不知道打招呼?”

何雨柱神色一凝,果然认识。

许欣梅不明所以地偷瞄许欣月。

许欣月轻轻摇头,然后转过头跟双胞胎玩。

许欣梅扯了扯何雨柱的衣袖,随后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神色淡淡,语气不屑:“长辈?你是谁的长辈?你又算哪门子长辈?”

“臭丫头,赔钱货,果然是资本主义后代,说出来的话简直不堪,你个臭……”

“嗷!”

中年男人话还没说完,就疼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下。

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何雨柱:“你……你敢打人,我要去……找红兵,找ge委会,让他们把你抓去农场改造。”

“让他们把你抓起来,接受思想改造。”

而回应他的是何雨柱又挥出的一拳。

废话真多,还敢要挟他,还tmd农场改造?

难道他不知道何雨柱下乡就是为了改造他们吗?

这么弱鸡的男人,何雨柱都不屑搭理他,不过他还是拿起拳头,在男人面前晃了晃。

“现在,去把你们所谓的代理大队长叫回来,还有全村老少爷们都给我叫回来。”

“到村中心的百年柳树下,我有事通知。”

“我……”中年男人脸黑,想狡辩,但是看到何雨柱亮出来的拳头,他又住了嘴。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有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个何雨柱,显然是路子比较野,他不讲武德,一言不合就开打,而且还是无所顾忌地打。

在这种人面前,不能硬刚,只能智取。

他要把何雨柱的做派告诉大队长,一起想应对的办法收拾何雨柱。

中年男人离开后,何雨柱、何雨水、许欣月,还有许欣梅都收拾起了屋子。

石头屋很久没住人了,灰尘厚得像泥土,轻轻一吹都能把脸熏黑。

两个小时后,已经是中午11:30了,屋子才收拾干净。

他们又将东西归置了起来。

紧接着许欣月与何雨水便开始烧火做饭了。

中午吃的是面疙瘩,呼噜噜就把一碗面疙瘩吃完了。

而何雨水也带着孩子们回房去了。

还有床没有铺,需要找干的禾苗铺着,在上面铺草席,这样铺的床才不会硬。

许欣月提起背篓,又要离开,但是被何雨柱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何雨柱把她背上的背篓拿了下来,“媳妇儿,你跟我说说红旗大队的事。”

他需要知己知彼,才能应对接下来可能面临的挑战。

许欣月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嗤笑:“还需要向我了解?你不是了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

要不然怎么会选择红旗大队下乡呢?

不过,许欣月知道自己这是在迁怒。

然而,谁叫何雨柱先斩后奏,都不跟她说,就私自做决定下乡到她老家。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选择了红旗大队。

难道就没有调查红旗大队吗?

如今的代理大队长是谁?何雨柱知道吗?

“媳妇儿,你就别生气了,我也是好心办了坏事。”

“我是想给你惊喜,让你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能自在些。”

他是真的没想到,没调查清楚,许欣月居然这么反感红旗大队。

“刚刚那个黑瘦的中年男人,是我的姑父,欺软怕硬,在许家没有存在感,他比上门女婿还像上门女婿,我小姑把他治得服服帖帖。”

许欣月想到他那泼辣又尖酸刻薄的小姑,神色暗了下来。

许欣月回过神来,咬着唇,很是不耐地继续说道:

“他嘴里的代理大队长,是我大伯。”

“他是我爷奶的嫡长子,以前我爷奶总说,家里的一切都是我大伯的,叫我爸别妄想。”

“甚至我爸赚了钱,置办了田产房屋,我爷奶每天都来闹。”

“吵着闹着让我爸妈把田产给我大伯。”许欣月越说越冷,说到最后眼里有了浓重的恨意。

“路上你看见的那3栋最豪华的石头房,是我爷爷奶奶、大伯、小姑的住房。”

“而那几处青砖瓦房,以前是我家的资产。”

“我爸妈之所以年纪轻轻就去世了,我爷奶、大伯父一家以及小姑可没少出力。”

许欣月吐出一口浊气,“我爸的身份本就是被打击的对象,但是我爷奶和大伯为了逃脱牵连,把我爸给举报了。”

“不仅把我爸给举报了,甚至为了彰显他们那大义灭亲之举,带人搜刮我家。”

“还有落井下石。”

“他们为了彰显自己的大义之举,把我爸原本要献出去的田产当成了他们邀功的资本。”

“所以,最后倒霉的、被摧毁的只有我家。”

“所有的好名声都被我大伯、爷奶、小姑得了。”

“所有不好的名声,以及要命的事,都被我爸担了。”

“在我爷奶、大伯和小姑的运作下,我就成了为富不仁的走资派。”

“若非如此,我爸妈也不至于落到那样凄惨的境地。”

最后,他父母为了保全性命,保全她们姐妹,只得疏散所有的钱财,舍弃地产房屋才得以保住一命。

但她父亲深受打击,不但没了往日的神采,而且变得抑郁寡淡。

他的精气神,他的骄傲,都被他那些所谓的至亲踩没了。

很快,他的身体就垮了。

紧接着便是大病一场。

后来再也没能起来。

三个月后,她的母亲因为精神恍惚,掉进河里淹死了。

短短时间,许欣月丧父丧母,要不是为了养育才两三岁大的许欣梅,在那时,她也没有勇气在险恶的世道生存。

不过,幸好有许欣梅。

不然她可能带着许欣梅继续流浪为生。

也许,就像伟人常说的,事物都有两面性。

“大伯,我爷奶不仅没有受到牵连,还被世人称赞。”

许欣月呵呵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满脸愤恨,“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父亲发达后,他们就像吸血鬼一样扑上来。”

“要田要地要房,还要钱。”

“最为可恶的是,我爷奶居然要求我父亲养着我大伯一家,还要接济我小姑一家。”

那个时候许欣月的小姑嫁在外地,距离娘家有一天路程。

她小姑嫁的男人是她自己找的,据说当初要死要活地嫁过去。

可是嫁过去没过一年,就把原本富裕和谐的夫家搅得天翻地覆、分崩离析。

听说小姑气死公公,折磨欺辱婆婆,而她那作为儿子的姑丈,却窝囊得不敢吭一声。

而许欣月小姑所依仗的,不过是她父亲有钱。

即便如此,她在婆家作威作福还不够,还要回娘家搅和,对她的衣食父母各种挑剔指责。

从小到大,许欣月没少挨他们的打骂。

就因为她是女孩,是他们口中的赔钱货。

她爷爷总是说她父亲没出息。

总是在她父亲面前提绝后,还让她父亲把家产交给大伯,因为只有儿子才有资格。

总之,爷爷奶奶就是各种挑剔她父亲,指责、谩骂、嫌弃,还很自大。

更有施舍的姿态。

在他们看来,让大伯的儿子赡养她父亲,是天赐,更是恩赐。

听听,这是作为父母该说的话吗?

而她许欣月听得最多的就是“赔钱货”。

他们总是叫她赔钱货。

他们总是在她面前说她爸没出息。

但他们不敢当着她父亲的面骂她是赔钱货,因为她是父亲的软肋。

即便父亲有些愚孝,不允许他们谩骂自己。

他们怕一旦挑战了父亲的底线,就没人给他们送钱,就没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父亲的底线只有她和妹妹,只要不触碰这底线,对于其他关乎底线的索取,父亲为了那假象的和睦,总是无底线地妥协。

回想起曾经的种种,许欣月早已被愤恨淹没。

“他们踩着我父母的尸骸,过得潇洒自在,这让我怎么甘心?”

“就连他们住的石头房,还是我父亲盖的。”

“他们害死我父母,居然还敢住在那里?”

“柱子哥,我恨他们。”

许欣月咬着下嘴唇,闷声说道。

何雨柱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既心疼又内疚。

“媳妇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了解你的过去。”

“对不起,我没征询你的同意,就替你安排好了,还自以为是为你好。”

“媳妇儿,对不起,早知道这里是你不幸的开端,就算我再无知,也不会选择这个地方。”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许欣月轻轻摇头,“伤口不是不去触碰就当作不存在。”

“只有把腐肉剔除,消毒,上药,才能让它慢慢愈合。”

“柱子哥,如今,我需要把腐肉剔除,我才能获得重生。”

而那些人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如果他们不再惹事,不再在她面前蹦跶,这腐肉她想剔除都没机会。

可若是他们来招惹她,那就只能把腐肉和生肉一起剔除。

只有这样,她才能愈合,才能重生。

而她坚信,她很快就能把腐肉剔除。

另一边,荒山上。

瘦弱的中年男人终于找到了所谓的代理大队长,即许欣月的大伯许强。

“不好了,大哥,大哥,不好了。”

许强听他咋咋呼呼地叫唤,只觉得晦气,他背着手,立马训起了中年男人。

“我说过多少次,我在带领大家干活的时候,你要叫我大队长。”

“你作为我的亲戚,更应该以身作则,别给别人留下把柄。”

雷文康急忙点头哈腰赔不是。

许强过了一把官瘾,才装模作样地问:“什么事?”

“大队长已经进村了。”

许强脸色一冷,“进了就进了,大惊小怪的。”

真是没眼力的东西。

“我想说的是,他是许欣月的老公。”

“谁的老公也不顶事,如今红旗大队我说了算。”许强不以为意地说道。

雷文康知道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提点时,有人却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你……你说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