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平衡的林陌荨吓得紧紧地搂住了沈祈白的脖颈,她有些生气地喊道:“沈祈白!你这是干什么?”
沈祈白抱着她淌过水坑,他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名贵皮鞋整个没入了水里,他的脸上依旧是丝毫不在意的神情,手上抱着她的动作却始终小心翼翼。
林陌荨不安分地挣扎起来,“沈祈白!你放我下来……”
“阿荨,别乱动……”沈祈白怕她摔倒,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乱动,林陌荨挣扎着想把他推开,他没有多余的手来制止她,只能任由她胡闹。
沈祈白正打算加快两步淌过水坑,然而水坑里藏了碎石,他恰好踏在了碎石上,脚下一个没踩稳,而林陌荨又在他怀中用力挣扎着,他的身体失去平衡,两人齐齐倒了下去。
沈祈白急忙将自己垫在她的身下,‘哗’地一声,大片的水花在空中绽放,透明的水珠四处飞溅后又纷纷坠落在沈祈白的发丝上、脸颊上,他浑身都湿漉漉的,林陌荨倒在他的身上,除去被溅到的几颗水珠以外,她被他保护得完好无损。
沈祈白从水里支撑起上半身,林陌荨的手还撑在他的胸膛上,他朝坐在他身上的林陌荨无奈地说道:“阿荨,你先让我把你抱过去,过去之后随便你怎么打我好不好?”
林陌荨望着身下的他有些怔愣,他都湿成这样了,却浑然不在意,心间只顾及着她不要打湿。
沈祈白见林陌荨还在发呆,于是径直拉过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脖颈后把她抱了起来,两人终于顺利地淌过了积水。
沈祈白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林陌荨除了衣服被摩擦着皱了些,以及沾了几滴他身上的水珠以外,几乎是毫发无损,而沈祈白却跟掉入了池子里一般,浑身都湿淋淋地在滴着水。
林陌荨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他道了一声谢,接过纸巾后把脸上的水珠擦拭干净,察觉到她始终望着自己,沈祈白看向她,林陌荨忽然朝着他的头伸出手,沈祈白在月色下望着她,目光盈盈,温柔如水,他注意到她踮起的脚,就算不知道她伸手是要对他做什么,他还是轻轻地朝她弯下身子,林陌荨伸手将他头上的叶子摘了下来。
湿透的身子让他望着她的视线都显得有些湿漉,那里面还掺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林陌荨瞧见了他没有多加掩饰的情绪,她愣了一瞬后挪开视线说道:“走吧,前面就到家了,家里还有你的衣服。”
沈祈白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边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颜,他望向林陌荨的侧脸,月色下她眉眼柔和,清丽如画,他心中泛起暖意,情不自禁地想去牵她的手,可意识到自己的手心还有些湿,怕惹得她不舒服,又默默地收回了手,他却不知这些东西都被林陌荨的余光捕捉到了。
两人回到林陌荨的家,打开门的一瞬间那些甜蜜回忆充斥进脑海,林陌荨定了定心神,去把沈祈白的衣服找出来递给他,沈祈白去浴室洗过澡后,穿着她为他买的休闲服走到客厅,他看她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沉思,于是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祈白好几次欲言又止,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沈祈白还没有斟酌好用词,林陌荨却先开了口,“你写的那封信我看过了。”
沈祈白望向她,神情紧张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其实知道你对我撒谎的那一刻,我心里很难过,可是我难过的原因,你真的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为什么?”沈祈白撑在身体旁边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此刻他的心正紧绷着,指节也有些泛白。
林陌荨唇边的笑容含着苦涩,“就算你是以爱的名义对我说谎,你也剥夺了我知道真相的权利和做出选择的权利,不是吗?更重要的是,你说谎是不是代表着你选择逃避?因为你不信任我们之间的感情,才会用说谎这种方式解决问题,沈祈白,我说的对吗?”
沈祈白闻言有些哑然,望向她的目光也逐渐黯淡下来,直到最后他低下头,极轻地说了一声:“阿荨,对不起……”
林陌荨沉默下来,沈祈白垂着眉眼,神色晦暗,薄唇也紧抿着。
她注意到他湿漉漉的发丝还在滴着水,无声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拿过毛巾替他轻轻擦拭起来,沈祈白依旧呆愣地坐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林陌荨站在他面前轻柔地擦拭着他的发,沈祈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环住她的腰,脸轻靠在她的小腹问道:“阿荨,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林陌荨察觉到他话语间的失落和委屈,手上给他擦头的手动作顿了一下,她终究还是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如果真的不喜欢你,我还会允许你上来换衣服吗?”
沈祈白闻言收紧了环着她的手臂,语气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颓然,却依旧带着几分落寞,“那你可以原谅我,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吗?”
当时得知他是在欺骗自己的时候,林陌荨的心尖都有些酸疼,恼怒和受伤的情绪冲刷着她的思考,一瞬间她好像又变成了林间那受伤的小狐狸一般,那一刻她只想躲回温暖的巢穴独自疗伤。
可随着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也渐渐明白过来,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太害怕失去她,沈祈白不会轻易地对她撒谎,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把谎言挂在嘴边的人。
如果他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如果他真的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她明白她的心就会像干涸的沙漠那般变得贫瘠荒凉。
沈祈白见她半天都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抬起头望向她,眸底是深深的依赖和眷恋以及夹杂着几分祈求,在这样灼热又复杂的视线下,林陌荨的呼吸一窒,她把毛巾往下扯了扯,遮住了他的眼眸,轻声说道:“我知道了,以后不许再对我撒谎了。”
沈祈白露在外面的薄唇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膝上搂进了怀中,沉闷的声音带着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从她的脖颈间传来,“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不会再擅作主张,从此你在我的身边将永远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和做出选择的权利。”
林陌荨缓缓地将头轻靠在他宽厚的臂膀,她纤细的双手紧紧地回抱住他,这个拥抱包含了他们之间很多复杂的情绪,或许是自责、后悔,也或许是依恋、缱绻,是对这份感情的不放弃,也是对深爱之人心甘情愿的退让。
林陌荨只想把当下的这份温暖刻进心间,在这一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只有他们彼此间的心跳和身体的温暖交织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