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隐隐有种预感,接下来这半炷香的时间才是最关键的。
因为苏蕊的状态不对。
她太胸有成竹,哪怕被困在锁魔阵中,都没有太大的反应,显然,她还有什么足以颠覆现在整个战场局势的底牌没有拿出来。
这么明显的事情,她看得出来,在场的那些长老修士们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事情依旧这么僵持,想来维持现状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最来之不易的情形了。
秦蓁虽然不知道局面为何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但是她知道做好自己能做的一切,便是最大的帮忙。
所以,她紧紧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灵剑。
忽然,秦蓁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转头对着众人开口说了一句:“诸位,给我点时间,我……”
秦蓁还没来得及说完自己要做什么,众人便抢先一步纷纷开口回答道:
“秦道友,做你该做的,其他的交给我们。”
“就是。”
“呃……实在撑不住,我们会求救的。”
“总之,你先去去做你想做的事。”
明明在此之前,大家都素未谋面,可是这一刻,所有人都愿意成为彼此的后背最坚实的依靠。
秦蓁的眼眶又有些红了,她以前也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感性的人,但在最近却是一次又一次地红了眼眶。
“好。”
秦蓁也不废话,直接就找了角落,把银白巨树掉下来的枝叶全部收集了起来,随后猛地将自己之前酿的酒也全部拿了出来。
从枯枝树叶中提炼最纯粹的精华,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架不住这些东西,秦蓁被牧长老教导过无数次,又有水灵根和一堆奇奇怪怪的理论,比如离心力之类的,所以提炼精粹这件事,她早已经十分熟练。
只是,清风徐来,送来一阵浓郁的酒香,让他们疲惫不已的身体竟是感觉轻松了几分。
“来喝!”
秦蓁喊了一声,随后自己先扛着两缸酒跑到了锁魔阵外,想也不想就往自家二师兄的脚边一放。
随即运用自己的水灵根,直接将缸中的酒飞到了每个人的口边。
也不废话,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喝!”
景星也是反应迅速,听到自家小师妹发号施令,也不等众人反应,第一个张嘴就将那口酒咽了下去。
而破云宗的其他人更是如此,都没有半分犹豫,张嘴就喝。
酒味香醇,但又混杂着一点焦苦的草木味道,与酒十分不搭,显得有些口感不够纯粹。
这不是平日里秦蓁酿酒该有的水平。
但是,在这酒顺着喉咙滑下后,腹中传来的清凉感却让景星精神一振。
不只是因为这酒迅速给他补充了灵力,更是因为,景星察觉到魔气侵蚀的速度在这一瞬间竟是慢了下来。
“撑住。”
秦蓁也没空和景星解释太多,只能深深地看了大家一眼,郑重道。
“你也一样。”
景星当然恨不得时时刻刻、贴身保护自家小师妹。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责任,就如同他知晓秦蓁从来都不是需要人保护的那一个人。
秦蓁重重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锁魔阵中面色苍白,已经缓缓闭上眼的苏蕊,这才转身离开。
秦蓁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浮瑶长老身边,持剑而立,警惕地环视着四周,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想放过。
随着离神祭仪式的时间越来越近,秦蓁心里的那一点不安便越加浓烈。
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是不论她怎么细想,却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平静。
极度的平静。
平静到连空气中的默契似乎都没有之前那般躁动。
虽然空间裂缝里依旧不断有天魔族往外钻出,但是声势却小了许多。
“铃铃。”
随着浮瑶长老一边吟诵着古老的歌谣,她腰间挂着的金铃不断碰撞着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铃音驱散着试图往这边聚集的魔气,让人发昏的头脑都渐渐清明起来。
“天魔尊!”
秦蓁猛地瞪大了眼睛,终于想起来被自己忽略的是什么了。
为什么天魔尊不在这里?
预想中,他才该是最大的威胁不是么?
秦蓁身边的修士听到秦蓁这忽然的一句,也猛地回过神来。
“是啊,天魔尊呢!?”
为什么之前他们没有人思考过这个问题?
就算他算不上机智聪明,但在场这么多人,多的是算无遗计的人,怎么会没有人察觉到这点?
除非——
有一个足够强大的东西影响了在场所有人的脑子。
不管是天魔尊自己的力量,还是苏蕊和天道的力量,这种能干扰人认知的能力已经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意识到这一点后,秦蓁的精神紧绷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程度。
“天上!”
就在这时,有修士忽然大喊了一声。
秦蓁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就看见——
不管是牺牲的修士们也好,还是被杀死的天魔族尸体也好,在这一个瞬间,居然都向着天空中的那片大海飘去。
不!
说飘这个字完全不对。
这分明是那片怪异的“大海”在吸收这些人。
很快,无数的尸体融入那片大海之中,成为了海中万千黑影中的一员。
诡异得让人恐惧。
一直闭眼的苏蕊此时,终于微笑着睁开了她的眼睛。
“终于来了。”
虽然之前灭了天衍宗全宗,甚至将魔族带来的人也弄死了大半,但活祭的人还是不够,使得天魔尊迟迟无法完全复活,重新侵入这边的世界。
但没关系,谁说战争不算是活祭呢?
所以,她提前发动了这一场天魔大战。
只见天空中的那一片大海,忽然变成了鲜血一般的猩红色。
红的那般刺眼,让人升起一种生理性的不适。
有什么声音从天空中传来,让人听不真切,像是什么呓语一般。
但仅仅是这样不真切的声音,便让天地间的魔气忽然翻涌起来,像是在迎接他们的王一般。
与此同时,“血海”忽然收缩,不断地收缩,尽数汇聚于一点,露出了被遮挡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