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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边的空间内,太阴之力,形成密密麻麻的丝线。

就像月色的网格。

灵青虞瞧见丝线的那一刻,立即从储物空间拿出一枚“果冻琥珀”,解开封印,扔了出去。

这果冻模样的东西,是一种可以以石头为食,会无限增殖的怪物,看似q弹可破,实则无处着力。

无论被再怎么坚硬的金属刺穿,都能轻易将力道卸去。

即便会产生伤痕,以它高超的愈合能力,也能立刻治愈。

但这种放到外界,颇难应付的怪物,在触碰到细密丝线的那一瞬,便被切成无数碎片,纷纷扬扬掉落。

再也无法拼合。

这是太阴之力的反面。

太阴之力,司掌得是平衡。

再水火不容的道路,只要有太阴在,也能融合。

与之相对的权能,自然是分离。

“沧海”曾记载,乌衣巷的主人曾无限接近“分离”这一权能,最终却选择了放弃。

灵青虞本以为,这是因为“秘密”的主人不能执掌太多权能,会招来诸神忌惮,死于非命。

直到三花猫神使刚才一番话,灵青虞才隐隐有所感觉。

“分离”,恐怕不是单独的权能。

一个人本就孤独,又谈何分离?

只有在母体内就相依相偎,亲密无间的双生子,其中一个死去后,才能达成真正的“分离”。

两个之间,必须死掉一个。

乌衣巷主人陨落了。

既定的分离事实已经达成。

所以,象征她力量之一的月华,也产生了如此恐怖的变异。

按理说,这时候,灵青虞若是变成猫,是可以从丝网的缝隙中钻进去的。

但灵青虞可没忘记一个道理。

不管人类是否能看见月亮,月亮始终高悬天上。

你看不见是你的事情,和月亮没关系。

放到这个世界,就是,不仅要警惕有形的太阴之力,还要警惕无形的太阴之力。

正如第一天、第一层的乌衣巷,天上不见明月,仅仅因为那天是“朔”,而不是因为没月亮。

无形的丝线,才是跨过井中的最后一道门槛。

当年赤行风能跨过这密密麻麻的丝网,应当是靠门锁,将自身封锁。

虽是同一件道具的碎片,可门把手在这时不能乱用,毕竟此处无形无质,虚空一使,天知道打开的究竟是哪扇门。

但没关系。

灵青虞已经猜到,丝线判定的原理。

声音。

先前在林地里,猫猫们告诉她,苎麻地被乌衣巷主人残留的力量覆盖,哪怕是最轻微的脚步声,也会招到铺天盖地的攻击。

加上所有猫猫都能说话,唯独身份最高、年龄最大、实力最强的“老祖母”,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灵青虞便已猜到,乌衣巷的核心,终究是寂静。

只是这寂静,并不是常人理解的,不说话就可以。

而是以脚步来判定。

猫的脚步很轻,秘密更是嘻嘻索索,了无痕迹。

可就算这样,都会招来攻击。

由此可见,这是一种概念意义上的判定。

掩盖、偷走、遗忘脚步。

只有“从未踏足”,才能不招来任何攻击。

这一点,“老祖母”也已经想到,所以在林中的时候,就拔下四根略带潮湿的猫毛,递给了她。

若是捆在足上,便能将脚步声彻底掩去。

但只有猫形才能使用。

灵青虞却不打算在这时候用,反倒想试试自己新容纳的神力。

就见她的步履如同最轻盈优雅的舞者,踩着难以言喻的韵律,在越过重重枝丫,穿过有形无形的丝线。

丝线根本来不及反应。

因为遗忘在出声之前。

不到一百个呼吸的功夫,灵青虞已经凌空立于井边。

没有踩着脚下的青苔。

这时,她听见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你可知,迷雾与青苔,为何是祂的象征?”

因为迷雾本身,就是潮湿的黑暗。

既然潮湿,自然会滋生青苔。

灵青虞心中是这么回答的,嘴上第一句却是:“你改行当斯芬克斯了吗?”

见到人就出谜语。

对方没听懂她的梗。

灵青虞也没了说话的兴趣,转而打量对方。

这位多年不见的,与她命运相连,都被神明愚弄的对象。

然后就发现,她好像乌鸦嘴了。

因为他不仅失去了人形,现在的模样,还真和狮身人面像……有几分相像。

仔细瞧着,又有些不同。

那翅膀不是来自于鹰,没有浓密而锐利的羽毛,反而如同飞蛾,只剩一层薄薄的皮,又像是弯曲的龙翼。

那身体像是狮,又像是马,或者更像某种绵延起伏,犹如山峦的怪物。

唯有上半身,依旧是精壮的胸膛。

眼中迸射的,也是犹如淬毒的光。

简直就像灭世的魔鬼。

灵青虞的目光,长久落到他的翅膀上。

不必多说,他们都明白,她已经什么都猜到了。

但在这赤红的长刀面前,面对这命运的玩笑,男人发出犹如雄狮的低笑。

“门扉洞开的那一刻,他将我扔了出去,把这里的变故告诉你。”

他本来想去的。

犹豫和纠结不过一秒,终究还是帝国的存续和赤行风的性命更重要。

“可那只老鼠,开启了岁星的游戏。”

茶楼老板,本不敢开启这游戏。

它已经被赤行风杀破了胆,吓得瑟瑟发抖,躲在暗处,只盼着这尊杀神能够离开。

若是开启了游戏,这杀神又赢了,并且找到它的命门,将道具夺走怎么办?

对老鼠来说,没什么比自己的宝藏和性命更重要。

直到它发现,那杀神以身化刃之前,扔了一个弱小的生命离开。

老鼠最擅长的,就是欺软怕硬。

若是能取代对方,便能离开这不见天日的深渊……

“我的大半身体,已经踏出乌衣巷。”

“却强行被这游戏拉了回来。”

他获得了胜利。

对当时毫无修为的他来说,以秘密来决胜负的游戏,反而是他唯一能越级打败诸多敌人的机会。

可胜利的代价,是觉醒岁星。

“永远的不见天日。”

“这就是上天给我安排好的结局。”

灵青虞叹息:“报个名字吧!方便给你刻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