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这声暴喝,一名男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满场惊呼。
按理说,在场都是修行者,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
但这么活灵活现的猪头,是真没见过。
本来吧,皮肉伤这种小伤,对任何修行者来说,都是立刻就能治好的。
偏偏男子这“猪头”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就像焊在脸上一样。
面上青青紫紫红红,没有一块好肉,耳朵拉成蒲扇,鼻孔戳得老高,唯独铜铃一样的眼睛,闪烁着悲愤的光。
“祁寒、叶弦,你们两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这两声吼,该出来的,有没有听到,暂且不表。
不该出来的,全都好奇窜了出来,伸长脖子往外看。
一边看还一边不忘用招呼同学:“有个活猪头,我给你留了好位置,快来!”
“麻溜的,别逛街了,快回来,有热闹可以看!”
里三层,外三层,直接把最佳观赏位置围满。
后面的人还不断往前挤,或者利用技能,什么偷窥眼珠,洞察铜镜……津津有味地往这边看。
就听见大家交头接耳:“这人谁啊!”
“不认识。”
“有人认领他吗?”
“这时候出去认猪头同伴,不是傻吗?”
“他是参赛者吗?”
但傻的人马上就来了,便见一个英姿飒爽的短发少女先是一愣,然后尖叫着跑下楼,又是心疼,又是震惊:“大哥,你怎么了?”
这个少女,认识的人倒不少。
立刻有人说:“这是鸿鹄学院院长的曾孙女,孙若桐。”
“她喊大哥,这只猪头就必定是南楚监察司三把手家的儿子,我记得,好像叫邵雷?”
“这两家是代代的姻亲关系,为显亲近,排行都是一起续的,喊大哥而不是表哥。”
“他不是这次的参赛者,难怪没人出来认领呢!”
众人不由侧目。
鸿鹄学院的院长,南都监察司的三把手,都是一方响当当的人物,得是玉阙境了。
名门子弟,后台很硬啊!
怎么搞成这样?
看见孙若桐用最快的速度跑下来,再看好奇伸着脑袋的一众参赛者们。
邵雷不知是气得,还是疼的,呼呼喘着粗气:“你别拦着我,我非得往死里揍那两个王八蛋不可!”
孙若桐压根不觉得祁寒和叶弦能把男子搞成这样。
何况她亲眼所见,他们从进了招待所开始,就一直没出去。
面对邵雷莫名其妙的迁怒和挑衅,孙若桐方才的几分心疼立刻转化为怒意:“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你仗着家世好,有姨夫撑腰,一路上对他们大呼小叫,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哇哦!
吃瓜群众中,不乏心明眼亮的,立刻反应过来。
既然两家代代联姻,亲近无比,眼前的这两位又是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只怕邵雷早把孙若桐当成自己盘中的菜。
但孙若桐却不这么想。
鸿鹄学院院长的曾孙女,又优秀到足以来参加学院大比,实力自然是不凡的,多得是追求者,将来说不定还是由她来继承孙家的家业。
就因为你家世好,我们又是姻亲,我就必须选你?
看在亲戚面子上,喊一声“大哥”是尊重;
不讲情面了,你算什么东西。
更精明的人,甚至想到更多。
对于两家年轻一代的联姻,邵家对此肯定是乐见其成。
孙若桐说得“一路上”,也很好理解。
南楚监察司的三把手,要给儿子安排一个近水楼台的护送岗,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但孙家就未必这么看了,天下英才这么多,自家孩子又这么优秀,何必绑死在一家姻亲上呢!
他们可以招赘啊!
方才正好谈到祁寒和叶弦的修行者们,更是交换眼神。
祁寒和叶弦是跟着鸿鹄省三大学院的队伍过来的,只怕这位邵雷就是路上护送的角色,从而发生了一些故事。
话又说回来,值得这种名门之子戒备的“情敌”,也绝不是凡品,他口中的祁寒和叶弦究竟……
“好热闹啊!”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就见人群鱼贯分开,二人缓缓走了过来。
一如泠泠山间泉,一如皎皎云间月。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的反应都是——懂了懂了,这很合理。
和他们相比,谁去选那只猪头,自己才是猪头!
已经被广大参赛者默默冠名为“猪头”的邵雷听见这个声音,就像应激的野兽一样,呼哧呼哧:“叶弦,你还有脸过来!”
哪怕是孙若桐,都忍不住侧目。
大哥这是被打傻了吧?
是你大喊大叫,让他们出来的,现在人来了,你又改口?
感情正话反话都让你说了呗!
意识到众人眼神不对,邵雷强压几分怒火,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做了什么?”
孙若桐皱眉:“那你说啊!他们做了什么!”
围观群众们立刻起哄:“对啊!你说,我们来帮你验!”
检验真话假话的道具、手段,他们可有得是!
邵雷顿时卡壳,支支吾吾。
叶弦含笑道:“邵兄必是有所误解!”
这笑正如山间清泉,让见到的人都觉得心中一清,心道这么明澈的人,怎么可能会害人呢!
一定是猪头的错!
邵雷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也不顾什么脸面,大声嚷嚷:“那天分明是你对我说,来南都的时候,发现一个好去处。”
“你骗我说,那是,那是——”后半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叶弦疑惑:“我只是说,邵兄沿途护送,实在辛苦,我瞧见一处,能借着酒劲,通过身体的激烈碰撞,来纾解生活上的疲惫和压力?”
……你这么说,是个人都以为是花街柳巷吧?
结果该不会是去了什么黑拳馆之类的地方,被人痛打一顿扔出来吧?
该!
光听这一句就兴冲冲过去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光看在场众人,尤其是女性,从鄙夷到幸灾乐祸的表情,邵雷也知道自己至少把一半参赛者都得罪光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那么蠢,他悲愤道:“还有你,祁寒!你们俩一唱一和,才骗我信以为真!”
“我劝叶弦别去,那种地方,表现不好,只会倾家荡产;唯有现得好,他们才会赠予大笔财物。”
祁寒用一种清冷之中,又带着几分空灵圣洁的平淡神情,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众人目瞪口呆。
你俩……
这种语境,这句“表现”,是个人都会误解好吧?
邵雷一听,自信心还不得爆棚,觉得自己身为修行者,勇武过人,必将备受花娘们的欢迎,不仅不会收钱,还会以财帛相赠。
谁知道是那种……那种地方……
所谓的“表现得好”,居然是男上加男,左右为男啊!
要不是他抵抗得激烈,加上跑得快,还有后台,就不止是猪头的事情,而是男男男男男男男好吗?
想到先前自己三贞九烈,还差点清白不保,还因为扫了对方的兴,即便拿出身上所有的钱财和道具“赎身”,依旧被毒打成现在的猪头样,邵雷悲愤交加:“我和你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