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接近浔阳地界后,先是到端山上的玄光洞去寻访,看到了洞内玄光灵尊的塑像被人打碎,看来是那欧乔子的计划进行了实施,但自己是不是来迟了。
但当他准备下山时,却看到有几个工匠扛着梯子,推着车朝着山上而来。
甘宁心下安定,上前拱手问道:“几位师傅,不知这山上玄光灵尊的塑像不知为何破碎了?”
其中一个年长的匠头神色警惕地看了甘宁一眼,见他不像是兴师问罪的样子,便开口说道:”道长有所不知,前日有两个道士来到端山上,误将玄光灵尊的雕像打碎。山下的附近的百姓们又凑了一笔钱,雇佣我们上山再次把塑像给修好。”
甘宁完全放下心来,在真正深厚的群众基础面前,欧乔子那点阴谋诡计根本起不到作用。他们不能诬陷蝴蝶精,就只能想其它的办法。
他们张罗的新阴谋极有可能在浔阳城进行,留在这端山上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甘宁立刻驾起飞剑朝着浔阳城方向而去,心想两人应该在什么地方等待,他想到了浔阳城外的山头,他当初和高晏子来到这里时就在这座山上,居高临下能够俯瞰半个浔阳城,他们很有可能就在这座山头上。
他立刻乘坐飞剑接近山头,就感觉被一阵强烈的杀机锁定,他刚要用御剑法射出锈剑备战,这锁定的杀机突然又消失了。
欧乔子从地面上跳起,如轻飘飘的落叶般落在了树冠的顶部,脸上带着可掬的笑容问道:“甘成子师弟,你何故去而又返啊?”
甘宁对于这个人不好评价,此人非常擅长阴谋诡计,且心理素质强大,而且没什么道德底线。他现在对自己笑脸相迎,那是因为他认为与自己是同门也是盟友,所以要给予春天般的温暖。但一旦你的身份转变为他的敌人,那他会绞尽脑汁用一系列跌破底线的方法来消灭你,只要他目的能够达成,任何手段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甘宁心中暗暗说道,绝对不要跟这个人成为敌人,否则他也会感到很头疼。
高晏子也从林中飞跳了上来,脸上带着些许愧色,因为他没有告知甘宁就折返了回来,作为朋友有点失策了。
不过甘宁不会计较这点,因为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无缺的人,即使有些朋友性格中有些许阴暗的地方,只要自己对这一点不敏感,就完全可以接受。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甘兄,我本想找到这女妖精的犯罪证据后再回去找你……不知你……”
高晏子不说这句话,甘宁还准备把自己的计划私下告诉他,但他说出这番话后,甘宁便放弃了拉拢他。因为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要默认把蝴蝶精当作自己获取功德的踏脚石。
尽管甘宁与高晏子的关系比较亲密,但也不妨他做出判断,高晏子对他人是没有共情心的。要知道他的妻子也是个妖怪,遇到别的同样善良的妖怪时,难道没有想起自己的妻子吗,若是他的妻子有一天有这样的困境,他又该如何应对?
“无事,我回去想了想,也想通了,人就是人,仙就是仙,妖就是妖,仙和妖本来就存在分别,岂能以考量仙的角度去考量妖,我们除妖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其它的不在考虑之列。”
欧乔子兴奋地挥动拳头砸着自己的右手:“这就对了嘛。何必那么多愁善感,又何必同情心泛滥呢?大家在凡俗的时候经常吃猪肉,牛肉,如果都像你这样想的话,我们是不是对猪和牛也都犯了罪呢。对待妖也是一样的,他们不过是动物成精而已,不必兔死狐悲,也不必对他们产生感情。”
甘宁无意抬眼看了高晏子一眼,发现他的表情十分尴尬,但尴尬的又何止是他,甘宁自己也浑身不舒服。
但偏偏邙山上清宫就是这样一个氛围的地方,当你进入这样一个群体后,就不得不忍受这样的观念。
不过玄光灵尊他救定了,但不能让自己站在整个邙山和欧乔子的敌对面,这个度就不好把握。
他主动上前问道:“不知师兄对于对付蝴蝶精有什么办法,她在浔阳的信徒太多,不能一味打杀。”
“那自是当然,不过请甘师弟放心,在我们铲除她之前,一定会使她身败名裂,天庭和道门的声誉绝不会受半点影响,因为我们永远都站在正义的立场上。”
永远站在正义的立场上,这句话听起来是多么的讽刺啊。
甘宁心中松了一口气,幸亏他提前预知到了他们的手段,无非是找别的妖怪来嫁祸于她,小蝴蝶回去告诉她的姑姑后,玄光灵尊应该提前有了准备。
三人在山头上等待到天黑,等到城中的灯火也多少落幕,三人才各自祭出飞剑飞上天空,躲在云层中注意着下方的一举一动。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敲着梆子的更夫从街头巷尾路过,夜深时大部分的人家已经紧闭院门,城中只有一两处繁华场所还在笙歌不停,舞曲流转。
浔阳城中最着名的朝月楼楼下大门口,一帮妓院的护院挥舞着棍棒将三个泼皮给打出了门外。
为首的武师爷手中攥着哨棒骂道:“你们三个龌龊的泼皮!用假银子上门也就罢了,竟想用一个人的钱,三人合伙去要莲娘侍奉,无耻之尤,给我滚!不要让咱在浔阳街上见到你们,否则见你们一次打你一次!”
三人慌忙互相搀扶着逃离,但没跑出多远便折返回来骂骂咧咧:“什么玩意,不就是个看鸡窝的龟公,在老子们面前装什么大爷,等我们发达以后,要让你跪在我面前!”
说罢他们又捡起地上的砖瓦,朝着青楼门口扔过去。
武师爷提着哨棒猛追,吓得三人慌不择路地奔走,来到了一处比较僻静的巷子里。
此时正是隆冬,夜里起了江雾,街道上也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中。
突然一道幽光从天空降下来,变成了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赤着白皙的脚走在小巷的街头。这美人穿着五彩霞衣,红蓝色的飘带拖在地面上,上半身刻意露出白皙的肩头。
三个泼皮喝骂着来到小巷,呆立着看着美人与他们擦肩而过,一道奇怪的香味飘过来,使得他们的胸口以下烧灼的火焰更加热烈。
他们迅速回过头来,转身看着美人的背影,眼睛里的欲火熊熊燃烧,刚才在朝月楼已经把他们压抑得够呛了,现在如何能够忍得住。
“这是谁?是仙子,还是女鬼?”
其中一人恼火地抓着自己的衣襟怒道:“管她是什么仙子还是女鬼,今天已经够憋屈了,谁有胆子就跟我上,就算是女鬼也要把她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