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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晏子仍在犹豫,又试问道:“如果说这妖邪的实力远超我们,为什么刑天殿发给我们玉简的信息要强调它是筑基期呢?会不会有什么……”

“到底有什么谬误,等你回去便知。”

晏子犹豫了片刻,说道:“还是你回去求援吧,你有神行符相助,路上还能够快一些。”

“行,”甘宁立刻出发,走了两步回头叮嘱:“这妖邪感知能力超强,昨日已经知道我们接近它的营寨,他以坊中的凡人作为肉盾,使你我投鼠忌器,外加它实力强横,你千万不可擅闯。”

“甘兄放心,我清楚自己的斤两,不会妄自行动。”

他弯腰给自己腿上拍了两张神行符,噔噔噔踏空而行,一口气跑离开洛阳来到了邙山下,又催动神行符奔入上清宫门,一溜烟地来到了刑天殿外。

他快步踏进门槛,却见那燕尹子从卧榻前站起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回来搬救兵了?”

甘宁意识到不对劲,燕尹的表情中有一股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笃定,让他感觉自己被他们耍了。

他目光中带着几分恼意,朝着殿里的人看去,此刻殿中不止有燕尹子,还有另一位曾见过的殿司,也是满脸凶相,只是没那么多胡须,只有下巴上的一缕。

两名书吏也从桌前站起,似乎已不是昨天见的那两人。

“玉简上传来的信息说妖邪是筑基修为,但以我们调查得知,连金丹境的城隍都被它打杀得只剩下一缕神魂,不知昨日是谁发的消息。”

书吏见甘宁目光不善看着他,连忙向燕尹瞟了两眼,表示这事不是他干的,是燕尹指使的。

燕尹毫不在意,仰起头恬着个大脸说道:“我们远在邙山,不了解地方上的情况,对妖邪的实力评估有误差那是正常现象,你们不会从外围调查都不做吧?不会连侦察敌情都不搞吧?就那么大大咧咧地闯进去,那是蠢笨,死了活该。”

“如果知道了妖邪的底细,但对自己的实力盲目自信,认为自己能越级杀它,结果不小心栽到了对方手里,那是二傻子,死了也活该。”

燕尹闲庭信步侃侃而谈:“谁这辈子没有越一个境界的大差距杀过敌啊,但别以为次次都能如此,越境界杀敌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加持,是处于绝地为了求生做出的反击,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有时候身份一旦调转,形势也跟着改变,现在是你们找上门去诛杀妖邪,现在是妖邪为了求生而怪招频出殊死搏杀,还以为自己能够越级杀它,那是真蠢。”

燕师兄这话说的很是诛心,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甘宁真想过自己能越级杀那劝善坊的妖邪,他认为自己是为了更稳妥一些才回来求援。

他现在非常担心高晏子,因为他感觉这位是有点傲气在身上的,万一忍不住冲动轻敌杀进去。

甘宁赶紧虚心地拱手说道:“还请燕尹师兄出手助我等。”

燕尹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道:“把剑给我。”

他从背后拔出了紫阳真君赐下的这把龙幽,谁知燕尹却摇了摇头:“不是这把!”

他只好将锈剑拔出,双手递了上去,燕尹也双手接过锈剑,把它举过头顶转身往后殿的阁楼上走去。

这一定是去面见掌殿天师紫阳真人去了,不然他不会这么恭敬。

没过多大一会儿,燕尹子双手捧着剑从阁楼上走下来,手中还多了一枚玉石令牌。

甘宁心中猜想,紫阳真人是给这锈剑加持了什么buff吗?为什么从外表上看不出变化?

燕尹子将剑递还给他说道:“掌殿天师说了,这把剑杀业太轻,要谨慎使用。”

这话把甘宁给听迷糊了,他之前听紫阳真君说过一次,他上次说的是这剑杀业太重,要慎用,现在又说这剑杀业太轻,要谨慎使用。杀业到底是轻了还是重了,不知轻重又该如何拿捏,实在搞不懂。

甘宁将剑接在手中,感受它的变化,又用真气和神识缓缓渡到剑上,没有发现有产生剑灵的迹象,真气和神识也如同泥牛入海,唤不起一丝的震颤和波动。

他实在是看不出这剑的变化在哪里,但他想应该是更强了。

燕尹又向他递出令牌:“此令牌可激发三次,能够召唤雷部正神降下天雷袭击强敌,威力非常强悍,请谨慎使用。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甘宁握着这玉牌愣了愣,这算是什么,呼叫空中支援吗?

看来他们并没有派人增援的打算,难道仅靠着这两把剑加这面玉牌,就能将敌人杀穿吗?

燕尹对他拱拱手说道:“此战非常关键,连真君都如此关注,也关系到佛道两家的友好关系,甘成子需努力啊。”

甘宁回头抱了一拳,快速跨过门槛,使用神行符朝着山下奔去。

……

寨墙的周围坐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他们是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口中如蚊蚋般低声地念叨着。其中有些人没有发出声音,脑袋也垂了下去,应该是死在了祈愿的现场。

现场巡逻的僧人把他给拽出来,抬到了寺庙的后院,扔进挖好的深坑里。

寺庙周围形成了一道奇景,成千上万的人堆在坊内,日夜跪拜,期望明觉菩萨成佛,结束这生灵涂炭的战乱。

斛斯银内穿明黄僧袍,外披红色银缀的袈裟,手中捻着佛珠巡视了周围一圈,缓缓地朝着寺庙中走去。

突然一个跪在地上的信徒弹起,双手抱着他的腿哀求道:“方丈大师,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实在是太饿了!太饿了!”

“把手拿开!”斛斯银恼怒地抬手招呼两个和尚过来,让他们拖住这饥饿的信徒,然后转过身来指着信徒说道:“沐浴在明觉菩萨佛光的泽被下,竟然还能感觉到饿!你根本不够虔诚,你心有怨念,心有杂念,拖下去!”

“方丈,我真的是饿,人再虔诚也抵不住饿呀。”

斛斯银快步从跪满了人的佛堂过道上穿过,进入了大雄宝殿之中。

这殿中原来有三尊大佛像,六尊菩萨像陪祭两旁,现在已全部拆毁,只剩下了原方丈明觉的金身佛像。整个佛像盘膝而坐,面态慈祥,高达三丈,宽约一丈。

斛斯银绕到佛像的背后,将手伸入泥塑的小洞中,扣动了机关,一道小门缓缓打开。

他刚进入这昏暗的空间,一道黑色的大钳子便夹住了他的脖颈,将他从楼梯上拽滚落下去,一直滚到了下方的石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