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孙总按捺住慌乱的内心，手忙脚乱进了屋。
就在他关门的时候，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冷风，贴着他脸刮进屋子里。
霎时间，立在柜子、桌子上的摆件，全都被吹到地上。
摔得稀烂。
孙总条件反射的“啊”了一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转身握住门把想开门。
却怎么也打不开。
“啪”的一声，一个杯盏凌空飞来，砸到距离他脑袋只有一公分的墙壁上。
孙总抱头蹲下，没出息地喊：“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杯盏碎裂后，屋内安静下来。
孙总蹲了会儿，没听见其他动静，便把手拿了下来。
正准备起身，眼角的余光瞥到右手边多了一个人。
也是蹲着的。
出也出不去，交流又有障碍。
何况对方未必想跟他交流，只是想取命。
孙总快速在心中权衡，决定铤而走险，深深吸了一口气。
两眼一闭，假装晕倒。
视野变得漆黑，其他感官随之放大。
明显感觉到，蹲在身旁的人站起来，绕到了他的正对面。
似乎还趴了下来。
紧接着便感觉鼻孔附近凉凉的，就像有冷空气流过。
孙总感到身体里陡然生出强烈的疲惫感，而且越来越冷。
这回是真的昏迷了过去。
好在之前周世兴说过，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向姜且道谢，醒来后他第一时间厚着脸皮来酒店堵人。
听他说完，周世兴喝了口水。
顿了顿，又喝了口。
热茶下肚，驱散了他周身的冷意。
“老孙啊……”周世兴的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你受苦了。”
孙总一言难尽的摆摆手，“都过去了。”
然后开始拍马屁。
“因为我知道，只要姜小姐出马，什么牛鬼神蛇都得靠边站。”
姜且：“他昨晚靠近你，是在吸你的阳气，对身体影响不大。”
孙总脸色难看。
一想到对方贴到他脸上的画面，心里直犯恶心。
对方可是个男鬼！
周世兴跟他想到了一块儿，噗嗤笑出声，引得孙总大翻白眼。
他捏着拳头问姜且：“姜小姐，我怀疑我昨晚遇到的那只鬼，和我太太看到的是同一只。”
“猜得没错。”姜且侧身让服务员上菜。
等人离开包厢，她才说：“吃完我们就去鹿海园。”
周世兴有点心动。
想去凑热闹，又害怕。
孙总从桌下攥住他的小臂暗中使劲儿，半是恳求半是威胁。
“周总下午没事一起去呗。”
多个人多份力，多份安全感。
周世兴看向姜且：“可以吗？”
姜且：“当然可以，我会负责你们的安全。”
这一餐是孙总结的账，临走前特意打包了两份姜且用餐时，多吃了两块的精致点心。
可谓是殷勤十足。
“我去趟卫生间。”姜且说完便拐进了右手边的走廊。
刚进去就听到隔间里的八卦声。
“朗思南下手太狠了，那些骂她的有一个算一个，全被告了。”
“治了黑子，还刷了一波热搜，一手牌打得妙。”
“姜且也跟着吃了一波红利吧。”
“都是商量好的，要不然朗思南干嘛发微博感谢她。”
姜且从隔间里出来，两人还在继续说。
“呸，拿着鸡毛当令箭，有律师团队了不起啊，动不动就告。”
“赚那么多钱，被喷几句咋了，就是被吐口水也是应该的。”
姜且烘干手。
扯过擦手巾折成两枚纸人，抬手一抛，转身就走。
小纸人刚成型走路不稳，摇摇晃晃地钻入两个隔间，抱起卫生纸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一时没控制住，两小只发出嘻嘻的笑声。
蹲坑的两人齐齐止住声，都觉得突然出现的笑声诡异。
“喂，给我递点纸过来，咱们赶紧出去吧……”
“我这边的纸没了，还想让你给我一点呢。”
“可是明明刚才还有……”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那两声“嘻嘻”。
脑子里蹦出一个字“鬼”。
“我、我马上给老公发消息。”
第一个隔间的女人给丈夫发了一条信息，信息前的送达状态小图标一直转圈。
抬眸一看，本该满格的信号为零。
“小芳，我的手机没有信号……”
隔壁小芳也尝试着联络丈夫，同样不行。
“怎么办，我们该不会真的撞鬼了吧？”
“别瞎想，大白天哪来的鬼……咱们再等等，很快就会有人来上厕所。”
殊不知两个纸人正杵在门口当门神，屏蔽信号。
顺便把旁边“卫生间故障，暂停使用”的告示牌拖过来，挡住唯一的入口。
不等个几小时，两人别想出来。
——
鹿海园位于江边，是A市目前为止最好的江景房。
江畔种满了耐寒的常青树，忽略掉周遭的寒冷，只看景致还以为是在春天。
汽车开进小区。
两名保安神色怏怏，有些懒散地起身，跟孙总打了个招呼。
孙总点头示意，把车开到楼下临时停放。
正准备下车，一辆搬家公司的汽车正面驶来。
孙总只能倒车让行。
搬家公司的汽车开过后，露出跟在后面的银灰色轿车。
车主停下车，放下车窗冲孙总打招呼：“哟，孙总！我记得您不是搬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孙总看到他副驾驶的箱子，“刘总这是搬家？”
“嗐，昨晚我隔壁那家也闹鬼了，把两位老人吓进医院了。”刘总一脸愁容，“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我是不敢住了。”
说着不动声色地往孙总后座看。
似乎坐着一个男一女。
可能是家里人。
刘总：“孙总要是回来取完东西的，取完就赶紧走吧，这小区太邪门了。”
“我不取东西，是请大师来抓鬼的。”孙总道，“姜且姜小姐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刘总急忙下车，来到后座车门外，“姜小姐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和孙总这样房产遍地买的真正有钱人不同，刘总是卖了两套仅有的房子，四处东拼西凑，举全家之力贷款买到这个小区。
希望可以借此接触到另一个阶层的人，拓展人脉。
谁知道人脉没建立起来，小区先闹起鬼来。
这半年因为房子连续跌价，妻子和爹妈经常数落抱怨。
姜且从车上下来，跟他握了握手。
刘总一看到那张脸，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
孙总心里想着闹鬼的事，不想浪费时间。
咳嗽一声，笑着道：“姜小姐，我们先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