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处的那种无法言语的酸涩,让单灵灵差点掉下泪来。
和过去那些记忆和幻景中一样,每一次单灵灵总是匆忙又凄凉的离场,她也总是会在自己香消玉殒之后,看到烛洺赫那悲伤到极致的模样。
每每那种时候,单灵灵心头总是会浮现出相同的感觉。
大黄狗似乎感受到了单灵灵的心情,安抚般的用头蹭了蹭她的脚踝,单灵灵低头看着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没事。”
“汪。”
“嗯,我们继续走吧。”
手指最后一次抚摸过墙壁上那烛龙浮雕,单灵灵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那石壁,跟随着大黄狗的步伐,弯下腰,朝着低矮的石洞爬了过去。
只是,她没看见刻在那座断掉的大山旁边的字。
“不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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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狭窄,却并不漫长。
单灵灵伏在地上,双手扒着冰冷的地面,缓缓往前挪动,没等她爬上几步,眼前的空间忽然豁然开朗,令人意想不到的景象映入眼帘。
她仿佛闯入了另一个世界。
撑着地面站起身,单灵灵怔怔地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山洞——不,倒不如说这座山的核心部位被彻底掏空了。
头顶高处,一束看不清来源的白光,从遥不可及的山顶洒下,像一条银白色的瀑布,直直照射在她面前的一棵巨大枯树上。
单灵灵怔住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四处嗅探的大黄狗,她的目光被那棵枯树牢牢吸引住,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朝它迈步而去。
走到枯树前,她抬起手,指尖轻轻贴在干枯的树干上,冰冷粗糙的触感顺着指腹传来,可是她的心底却涌起一种奇异的温暖感,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这棵树……她像是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枯树的树干虽然早已失去生机,但依然庞大且厚重,粗壮得令人望而生畏,大概需要三四个人手拉手才能将树干环抱住。
它的枝桠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显得格外萧瑟,可即便如此,树冠依然庞大得不可思议,宛如一把撑开的巨大伞,覆盖了整个山洞的顶端,仿佛是一片孤傲却安宁的天穹。
当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干裂的树皮时,枯树的树冠微微一颤,那些枝桠像是在风中摇曳,却没有任何风吹过的迹象。
单灵灵怔住了。
这棵枯树……在回应她。
单灵灵屏住了呼吸,掌心贴着树干,感受那微不可察的颤动。
她抬起头,仰望枯树庞大的枝桠,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怜惜之感,这棵树虽已枯萎,却仍散发着一种苍凉而深邃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久远的故事。
“这到底……是棵什么树?”
单灵灵喃喃自语着,树冠上的枯枝无风晃动,哗哗作响着,似乎是努力的想要回应单灵灵的问题。
可是它无法发出声音。
“汪!”
耳边传来轻轻的狗吠声,大黄狗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抬头看向枯树,眼神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它只是默默地低头,用鼻子在地面嗅了嗅,像是在确认什么。
单灵灵的目光顺着大黄狗的动作往下看,发现枯树周围的地面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这片土地随时可能崩裂开来,而在裂纹间,有一些微弱的光芒在闪烁,那些光芒与刚才在水下看到的那些魂魄的光极为相似。
“魂魄的气息?”
单灵灵皱起眉头,蹲下身子,伸手去触碰其中一缕微光,光芒似乎感应到了她的靠近,像小动物般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钻入了裂缝中,彻底消失不见。
她的手顿在半空,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汪!”
大黄狗突然低吼一声,警觉地抬起头,朝着树后的某个方向望去。
单灵灵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枯树的一侧,有一个微微隆起的石台。
犹豫了一下,单灵灵和大黄狗对视了一眼,走到了石台旁,那光秃秃的石台上似乎刻着某种古老的符文,随着两人的靠近,那些符文突然弥漫上了幽幽的橙色光芒,闪烁不定,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去解读。
她慢慢站起身,握紧了长刀,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庄老,我见过这些文字。”
大黄狗无比讶异的抬头看了单灵灵一眼,石台不高,它直立起身子,刚好能看见上面那些弯弯扭扭的文字,不是汉语,也不是英语。
甚至以庄道长这么多年的经历来说,他根本没见过这种文字。
可是单灵灵说她见过。
“师父封山之后,我和阿煦追随着阴玄的线索,去到了阆中。”单灵灵没管大黄狗的惊讶,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后来,我们顺着蛛丝马迹,去到了一个小姑娘家里。”
想到了那个叫做汪玥的小姑娘,单灵灵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她父母出车祸,掉进水里去世了,汪玥被阴玄乘虚而入,为了夺舍她的身体,阴玄以招魂的名义,教汪玥用了来自幽冥国的空冥掠魂咒。”
单灵灵抬手,指向那些符文。
“那什么掠魂咒,就是用这种文字书写的。”
“汪?”
大黄狗低声叫了一下,语气中透着几分困惑,像是在询问单灵灵,而后又甩了一下尾巴,显得有些不耐。
单灵灵听懂了,却忍不住挠了挠头,表情带着几分尴尬。
“……我也看不懂。”
闻言,大黄狗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随即嗤笑般的发出一声轻哼,四爪一蹦,干脆抬起前爪,用尖尖的狗指甲在石台上的符文上刮了刮,像是在试探着会不会触发什么机关。
然而,符文依旧闪着微弱的光芒,毫无反应。
单灵灵站在一旁,手里握着长刀,盯着那些符文发呆了片刻,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名字。
“烛洺赫,这到底写的是啥?”
她下意识地喃喃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希冀。
回应她的,只有洞穴内的沉默。
最终,单灵灵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靠我自己吧。”
她傻站了片刻,又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四周,洞穴内依旧空旷而死寂,除了身后的那棵枯树和面前的石台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存在。
没有蚝爷的身影,没有别的生灵,甚至连出口的痕迹都没有。
“庄老,”她转头看向大黄狗,语气里带着几分迷茫,“我们……该怎么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