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澜泓殿,第三日清晨。
顷玙火冒三丈,未经通报,直接冲进殿门。
“你不准进去……”
阿咪哪里拦得住。
“砰——”
顷玙奋力撞开左顷堂的门,吓到了打坐的慕臣风。
“慕臣风!你疯了吗?!”
顷玙那张白净的脸上,青筋爆粗。
“什么?”
慕臣风一脸懵。
“你真要嫁给闻曳白?!”
顷玙难以置信,将请帖狠狠地甩在地上。
慕臣风捡起请帖,打开:
送呈冗极殿殿主冗帝,恭请光临闻曳白慕臣风成婚大典。
席设:鬼界诸城、人界夷卯国、鎏匀泽诸城。
“闻曳白要娶我?!”
仙君本君也震惊不已。
“仙君——”
小花妖收到信号,冲进左顷堂,拉着慕臣风就跑,“快跟我来!”
慕臣风跟着小花妖跑在殿廊上。
这才看到他的澜泓殿热闹非凡,门庭若市。
收到请帖的不止顷玙,仙界所有人都收到了。
都难以置信,纷纷赶来。
鬼界的人,皆着统一的喜服,一波又一波地进来,扛着各种贴着喜字的礼盒纷纷进殿。
三书六礼四聘五金,那浩浩荡荡的108聘更是震惊全场。
奇珍异宝,和璧隋珠,灵石宝器,就像不要钱一样摆的到处都是。
原来闻曳白说的迫不及待,是指这件事:
他来真的,他要明媒正娶他的师尊。
阿咪和众仙家一样,目瞪口呆。
“仙君快!”
小花妖拽着慕臣风进了可汜堂,华丽精美的嫁衣早已准备,原来这是小花妖的任务。
慕臣风走近一看,立马认出。
这是夷卯国威城那个老裁缝的手艺,原来老裁缝最后给他们做的情侣装,就是这套嫁衣。
闻曳白就是专一,不仅自始至终认他慕臣风,就连一个做衣裳的裁缝,他也都只认一个。
“仙君嫁不嫁?”
“嫁!干嘛不嫁!”
慕臣风毫不犹豫,闻曳白敢娶,他慕臣风就敢嫁,“今日就算天皇老子来了,老子也嫁!”
“慕臣风——”
顷玙追来。
“少管六爷的事!”
慕臣风设下结界,将顷玙挡在殿门外。
“不关你的事!”
小花妖也叉着腰,冲顷玙吼。
“哗”的一声,红色的嫁衣落在慕臣风那具娇柔单薄的身躯上,却给足了慕臣风勇气。
即便当着顷玙的面,慕臣风也坦然地换上嫁衣。
“慕臣风!”
“你别喊了,你喊破喉咙也没用,我今日必嫁他!”
“臣风兄——”
洛司冲到殿门口。
“谁都别拦我!”
“洛某怎么可能拦臣风兄!洛某是来贺喜的!”
弛遥仙岛的事,没有闻曳白,根本拿不下,更何况垌弈也是闻曳白出力才解决的。
洛司没道理拦着这对一直帮他的情侣。
“小仙们贺喜澜泓仙君!”
桧苣观洛聃仙子携众垌弈驻地驻观仙人们上前贺喜。
“祝贺臣风兄!”
今衍也携弛遥仙岛众仙子仙童上前贺喜。
若不是请帖,他们的身份都不配登澜泓殿的殿门,更不可能面对面地见到这位高高在上,但又帮助过他们的上上仙。
“祝贺澜泓仙君!”
就连绪楠真人也来了。
“困困兄……”
喊一半,林寻连忙改口,“祝贺澜泓仙君!”
“住嘴!”
顷玙怒目而视。
这群下等的下仙和修道者,竟然全都跑来澜泓殿了。
一个个的,全跟仙界唱反调。
相比下仙,还有更让顷玙生气的人迎面走来,那就是修鬼道的凡人时渚。
“混账!”
顷玙气得火冒三丈。
如今凡人竟然也直接来到仙界,登高级仙君的门了。
但时渚的反应可没有顷玙这么大。
哪怕时渚跟着闻曳白战斗了百年,其中不少场战役都是跟这天君打的,时渚此刻见顷玙,也丝毫没有波澜。
途径顷玙都没有看一眼,径直走到殿门口。
不等时渚说话,慕臣风先开了口,“闻曳白呢!”
“陛下领着接亲队,此刻正在仙界亘天门外在等候吉时,叫属下前来通报一声,免得仙君担忧。”
“哦!”
慕臣风欣喜。
好神奇,他一个男的,竟然要嫁人了,关键他还很期待。
“仙君!那我要做什么!”
阿咪后知后觉,冲到殿门口。
时渚道,“不用做什么,陛下已经全部安排好,陛下说了,倘若你要跟着去夷卯国,也可以一并带走。”
“我去!”
阿咪一个人在澜泓殿实在无聊,激动道,“我要当仙君的陪嫁丫鬟!”
喧闹的殿,不知为何,忽然鸦雀无声。
随一人到来,一股压迫感,油然而生。
那堵在殿门口的人也纷纷后退。
就连小花妖都下意识地缩成了一朵小花。
唯有殿里的慕臣风,浑然不知,那张通红的脸上,满是憧憬。
“那我是不是也得准备嫁妆,我没经验,从来没有嫁过人。”
慕臣风到处翻找,看看抽屉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充当他的嫁妆。
不仅嫁人,还嫁鬼。
“咔”的一声,慕臣风的结界碎了一地。
“谁破我结界……”
慕臣风闻声转身,见到一个身形挺拔,眸光深邃的年轻男子。
这面孔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慕臣风的心脏却咯噔了一下,这强大的气场和俯瞰天下的气质,是弗胤祖师无疑。
而殿门外静候的大师姐帛宜和师妹霖雪,也足以证明来者身份。
“脱掉。”
弗胤清冷的声音,虽不响,却极具穿透力。
“……”
慕臣风不敢直视弗胤的目光,但他坚持不动。
“砰——”
随一阵巨响,整个殿都强烈一阵。
但震源不是澜泓殿。
“闻曳白!”
慕臣风意识过来,连忙冲向殿门,却被忽然出现的结界牢牢扣住。
“砰——”
又是一声。
这一次,时渚也反应过来,战场是在亘天门。
随时渚速离,澜泓殿送聘礼的士兵也纷纷跟上。
慕臣风拔出靳希剑,一顿狂砍。
这是顶级的天尊级别,无论慕臣风如何凝力,集结多少力量,结界依然纹丝不动。
“脱掉!”
弗胤依然还是那两个字,但是语气显然重了很多,恼意也不再隐藏,他让慕臣风脱掉这荒唐的嫁衣。
他弗胤门下的弟子,怎么可能屈身下嫁给一只鬼。
在实力的绝对碾压下,让慕臣风既崩溃又恐慌,但他还是冲着弗胤大喊,“我不是澜泓!”
“那他死。”
“……”
慕臣风石化,惊恐,泪水下意识地充满蓝瞳,无力感就像深渊里的巨手,疯狂地拉拽着他。
“为师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澜泓。”
“……是……”
强烈的窒息感,充满慕臣风整个大脑。
泪水失控。
慕臣风后知后觉,他是幸福过了头,竟然忘了他早已被月老殿撤档的姻缘,也忘了他的姻缘绳是被他强行修复的。
他今日怎么可能顺顺当当地嫁给闻曳白。
“拔出来。”
弗胤的话,总是简短又致命。
殿外的人听不懂。
只有殿里的身着嫁衣的少年,在听到这三个字后,如五雷轰顶,他摇着头,步步后退。
那曾让慕臣风疼了三天三夜的摄心虫,成了慕臣风至死都想守护的宝贝。
是啊,要是没有摄心虫这情蛊,他该如何记住闻曳白。
又该如何反馈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闻曳白。
这是他们之间的连线。
是修复他们姻缘的枢纽。
“拔出来!”
弗胤加重语气。
在他们师徒对峙期间,那强大的力量余波也从未停止,从亘天门接二连三地传来。
“我不……”
慕臣风连连后退。
泪水滴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