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兵刃相向,星火四溢。
“闻曳白!弛遥岛主被元玮手撕,仙界不管不顾,你不懂其中意思吗?!”
慕臣风不了解也算了,这鬼怎么还看不懂局势。
他在人界夷卯国玩了一手好计谋。
他不靠鬼的身份,不用武力,就用武将世家抚律使灏闵璟淅的身份,培养亲信,拉拢势力,权势逐渐渗透朝堂,不仅击败所有皇子势力,还让旧天子心甘情愿地让位。
仅仅十年,他便夺下皇权。
名正言顺地登基。
如此老道,岂会看不懂形势。
现在竟然还因这种事跟他打斗。
浪费时间!
“我有数。”
闻曳白知道事情会很麻烦。
“你有什么数?慕臣风好好的澜泓殿不待,上仙不当,日日跟你混在人界,哪件事顺畅!”
“哪来的日日!”
慕臣风离开虚芫境也没多少天。
全是仙界的事,竟然还赖他闻曳白的头上。
不是骗他师尊软禁,就是监禁,一年又一百年,他跟他师尊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
“你给我滚!别耽搁我时间!”
闻曳白火冒三丈。
“慕臣风不是你一个人的!”
就算不是他顷玙的,那也是仙界的神血后裔,是泫重门的澜泓仙君。
“顷玙。”
顷玙听到呼唤声,停下手,转身望去,还真对上了那双蓝瞳。
“你跟我来一下。”
慕臣风说着便转了身,声音温和,但坚毅。
“……”
顷玙和闻曳白皆愣了一下。
顷玙:我师尊叫我了?
闻曳白:我师尊为什么叫他?
“慕臣风好像有点不一样?”
换做平时,慕臣风不会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话,更不可能叫他跟他独处。
“关你屁事!”
闻曳白酸,难受。
这味才正了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又变清冷了。
这虚芫道是真诡异。
一修一个不吱声。
黑夜的帷幕,笼罩着大地,一片静谧。
湛蓝的瞳,点缀着那张清冷俊秀的面庞,单薄的身影,背对着璀璨的星空。
月光清透,少年美好。
“弛遥的事,总得有个人站出来。”
看来顷玙和闻曳白打斗期间,慕臣风也从今衍口中得知了弛遥的遭遇。
“我没关系,我可以插手弛遥,是你不可以。”
“……”
顷玙凝顿。
“我知道是你怕仙界为难我,故前来制止,叫我远离弛遥,可我在仙界眼里,本就是个突兀的存在。”
他慕臣风不怕仙界难为他。
他还知道很多矛头都指着他。
“你不是一直都很困惑,澜泓为何不肯认你,将你逐出澜泓殿,逼你爬万步浮生阶吗?”
那双古井般的黑眸,瞬间湿润。
慕臣风从未用如此温和的声音,跟他说过话。
“一步一断,万步皆断,浮生不再相见。”
蚨灵的万年之约,不过是个安抚。
“澜泓自知他的神血既是荣耀,也是祸源,仙界可以尊他为上仙,也可以拽他下地狱。”
这一点,慕臣风现在也知道了。
他现在就是这种处境。
“你在澜泓眼里,是精贵的,你跟闻曳白不一样,澜泓怜惜你,爱护你,希望你是独立于他的存在。”
故划清界限。
闻曳白只是澜泓抓来泄愤的,但是顷玙,是澜泓的愿望。
澜泓希望顷玙能一统仙界。
因为有神血,澜泓没法真正的统治仙界。
神血给他无穷的力量,同时也是带来厄运,让他的身体千疮百孔。
他应该很早就知道他是很难登顶的。
所以他把希望寄托在他的爱徒顷玙身上。
“我以为……”
顷玙以为澜泓厌恶和嫌弃他,所以拒他千里之外。
逼他爬浮生万阶,断他念想。
“回去吧,别让人知道你来弛遥找过我。”
澜泓都要跟顷玙保持距离,慕臣风就更不应该跟顷玙扯上关系。
“那你呢?”
那双漆黑的眸子,泛着泪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清冷无欲的面庞,“为何你也这般厌恶和排斥我?”
“我没有厌恶和排斥你。”
“你有!”
那饱含泪水的目光,坚定地控诉着慕臣风的偏心。
顷玙偏激,行为极端。
还攻击过慕臣风很多次。
但伤害都不高,表达更多的是他的抗议。
闻曳白觉得顷玙的爱不纯粹,顷玙会权衡利弊。
可顷玙权衡的从来不是利益,他权衡的是慕臣风总是不看他一眼。
关乎慕臣风性命的事,顷玙只要知道,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不是挡在慕臣风的跟前,就是想陪着慕臣风死 。
为此,不少被伏棣祖师训斥。
“你能接受闻曳白,为何不能接受我?”
黑眸充满渴求和不甘心,他歇斯底里地吼道,“甚至连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你都当回事,唯独我你就排斥!”
弛遥是个是非地,他却因为别人一声请求,就来了。
劝他离开,他也不肯走。
“所有人都重要,就我不重要……”
慕臣风唯一关心他的一次,就是去冗极殿净化他身上的瘴气。
“我若不顾你死活,我现在何必劝你尽快离开呢?”
顷玙一得知慕臣风来了弛遥,马不停蹄地赶来。
让慕臣风离开是非地。
慕臣风也在得知仙界不仅将弛遥遗弃,还将涉足弛遥之事的仙纳入围剿名单。
也立马劝顷玙离开,不要沾染。
原则上,是一样的道理。
不存在他慕臣风对顷玙有偏见,或厌恶和排斥。
慕臣风甚至还知道,武临跟澜泓一样,给予顷玙的期许,就是让顷玙在仙界,保持干干净净的正面形象。
他日行事,登顶,才更加顺畅,且名正言顺。
就像审戒殿一样,顷玙对很多事其实是有看法的,但他不能表露。
弛遥也是,不管对错,至少目前为止,他必须跟仙界站一样立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在意的人,不要蹚这浑水。
“我只是想你能认我……”
顷玙声音哽塞,轻弱,就像拂在慕臣风脸上的夜风一样。
“我认你,对你没好处。”
认一下,其实不难。
哪怕哄骗他都可以。
但是认了,立场就变了。
慕臣风现在的立场只是看似高贵而已,他其实一直都被仙界放在仙界的对立面。
慕臣风即便不知道被囚禁的希凌家族,也知道他身上的神血,是把双刃剑。
可以捧他上去,也可以拽他下来。
“你就是偏心……”
顷玙低声呢喃,落寞转身。
提着他的长剑,疲惫地拖着身体。
月光很轻,可落在他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压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