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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走过门诊大厅的台阶,外面是冬日的暖阳,十分稀罕地在甲辰年12月的上海冒了个头。

气象专家说,今年是暖冬,冬天迟迟不来,梧桐树叶还半挂在树梢上。

但我并没有感到冬天是温暖的,气象专家说的只是温度,而非体感。今年的冬天,天气一反常态的潮湿,湿气被寒风裹挟,丝丝寒意,钻隙觅缝,抱着李驰的腰,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时候,感觉格外强烈……

想到这里,我赶紧打住了,将目光转向胡之菲。

胡之菲正得意地对着阳光掸了掸病假条,笑着说了句:“唉,难怪市面上流传着医生、老师、警察,三大最容易婚配的职业的说法,我看着也挺好使的。”

她说的医院里认识的人其实就是林飞宇的爸爸,某三甲医院的副院长。

上个月林飞宇母亲生日,他带着胡之菲上饭店和家人一起庆生,也算是介绍了胡之菲,胡之菲性格开朗深得林爸爸的喜欢,林爸爸也是个开明的人,连胡之菲休学经商都没说二话,还夸她小小年纪就很有闯劲,让林飞宇多向胡之菲学习。

其实按理说,为了这么点小事麻烦林爸爸不合适,但胡之菲坚持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硬拽着我进了副院长办公室,一踏进办公室,胡之菲小嘴甜甜地叫着“林叔叔”,林爸爸笑得合不拢嘴,眉梢眼角都是看准媳妇的满意。

我当下便有点慨然: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两人的关系确实处得不错,安坐片刻,我马上得出结论,今天看来并不是添麻烦,而是另一种联络情感的方式,便由一种“给人添麻烦”的尴尬情绪转化为“甘做绿叶配红花”的慷慨情绪,心下也就坦然了。

一番寒暄之后,问清缘由,开明的林爸爸二话没说就给办了,而且还是亲自吩咐,交代的格外周到,甚至让小护士象征性地给我手背上贴了个棉花和胶布,让胡之菲用我的手机给我拍照。我尴尬得脸红,幸好脸上挂着护士给我戴上的蓝色医用口罩。

这一番功夫之下,足够侯主任在微信里回复我一句:“司葭,安心在家休息,身体要紧,先别惦记工作,快点把病养好,这样周一才能打足精神给孩子们复习迎考。”

胡之菲瞟了一眼我手机上的短信,尴尬地说:“你们这个教导主任还真是……你都生病了,还惦记工作呢……”

“没有吧?他好像准假啦?”我仔细看了看消息,没觉得这回复有问题啊。

“你瞧瞧。”胡之菲用指尖戳了戳我的手机屏幕,“司葭,你可真老实,没听出他话里的潜台词,那是让你周一必须回学校。”

“感冒休息三天也够了啊……”我低语,“我还见过有老师,上午上完课,下午再去医院打吊针的呢……”

胡之菲无语地张了张嘴。

我感觉她下一秒就要说出“我看这破工作,你趁早给辞了吧”,但她今天尤其克制,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的心情。

大概是因为,我是个尚在疗愈失恋的人吧。

……

坐在回苏州的火车上,我手机里进了条消息,不是别人,而是林浩。

他是最近和我联系最为频繁的人,因为黄子文的缘故。

我带着失望的心情点开消息。

上面是林浩发来的慰问:司葭,你心情好点了吗?

我:好多了。

为了证明我确实好多了,我还特意打上了个“笑脸”表情符号。

林浩:今天我可以早点下班,你呢?要不要来我家?我来接你。

我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有些怔愣。

想了半天,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这个周末我在苏州,我有点事要回家一趟。

林浩:散散心也好。

我以为这就是最后一条了,“嗯”字刚打完,他那边又过来一条消息。

林浩:其实,我本想给你们做饭。

我:林律师会做饭?

林浩:会的。只是一个人吃饭冷清,便少做。现在家里有客人,总归要做一点。

我:那黄子文交给你了。喂饱他就可以了。

林浩:你这口气有点像是赵氏托孤。

我:这比喻不妥。

林浩:不管怎么说,你托的,我肯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在消息里面比见面时要调皮,或者是有意逗我笑,不过我确实笑了,心情好了许多。

胡之菲正端着两碗泡面过来,看到这一幕,跟着高兴:“今天第一次见你笑。”

我合上手机,把头转向窗外:“是吗?可能是离家近了吧。”

胡之菲把泡面推到我面前:“吃面吧,司葭,吃饱了,心情会好一点。”

吃完午饭,我的心情果然好了许多。什么疗愈方式都比不上食疗,我在心中苦笑。

因为车程很近,吃完泡面,也就到了,火车停在苏州东站,胡之菲拉着我在工业园区下了车。

……

火车站出来,我们叫了辆车直奔胡之菲他们家厂子。

我努嘴道:“说是陪我散心,其实是假公济私吧?”

胡之菲嘿嘿笑着:“反正白天也没什么好逛的,顺便陪我去工厂盘个货呗。”

我故意道:“我今天可是请病假呢。不知是谁告诉我今天不用上班,结果换了个地方做牛马。”

“嗐!我刚才请你吃饭了。”胡之菲大言不惭道。

“就一碗方便面。”

“晚上请你吃大餐。”

我也并没有不高兴,这是属于和闺蜜之间的日常斗嘴,还有,我私下里觉得帮她一起盘货,也挺好的。空下来容易胡思乱想,忙起来,更充实。

尤其是体力上的消耗,则效果加倍。一旦投入进去,出一身汗,很多烦恼都带走了。

胡之菲拿着核货的单子,分门别类在写,哪些款还有多少库存,哪些款需要推迟发货,哪些款卖得比较好,哪些款滞销,她都分别做了记号。

我和胡之菲所在的是电商仓库,仓库面积不大,是原先的原料仓库重新隔了一道墙,隔出来的小间,有门有锁。

因为当时胡之菲执意要自己当老板,还注册了个新公司,所以两家公司账目是分开的,走账的时候,总是先从自己的爸爸的工厂走一道进货程序,再登记入库,相当于是胡叔叔工厂的渠道商。

我们两个把货盘的差不多的时候,胡之菲打电话给财务科的小吴,小吴是分管电商这一摊的,算是胡之菲利用裙带关系,向胡新华公司借调的财务。

但等了足有十分钟,没等到小吴,倒等来了财务科主管,一个胖女人。

胖财务对胡之菲说:“小胡总,你爸爸交代过了,让你看看电商还缺哪些货,如果大仓库里有的,那就直接拉过来,缺货的那些,有面料的,就跟生产主管吩咐,让工人在年底帮忙赶出来,如果需要进新料做的,胡总说,那就不做了。”

胡之菲正写着核对单子,手上笔一停,定定看着胖财务说:“什么叫不做了?没有面料就进面料啊。我们这里有个款都预售出去了,现在小仓库里的货只剩不到一百件,我肯定要进料新做的。”

“胡总说了,年底都把账清了,所以才叫我跟你说清楚啊。”胖女人口气不善。

管财务的胖女人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从建厂之初跟着胡新华了,资历老,又掌管着财务大权,说句不好听的,厂子里的弯弯绕绕,她可都门儿清。平日里连老胡都要敬她三分,自然也就不怎么把胡之菲放在眼里了,再加上她胖,说话带着喘,听着口气特别横。

胡之菲也不是好惹的,即刻怼回去:“12月清了,不是还有1月?你把1月的进货款提前做不就好了。1月不过了是咋滴?”

“是不过了。”胖女人双手叉腰哼笑了一声。

我听傻了,抹了把头上的汗,看着她俩,一时间不知道是怎么吵起来的。

胡之菲把手上的本子在旁边重重一搁,凶了句:“你什么意思?”

女人继续冷笑:“这胡总怎么连自己女儿都不说啊。我刚才那话里的意思还不明白吗?1月没有账可做了。我这几天帮账做完,就交差过年了!”

胡之菲一愣,突然反应过来:“厂子要关了?”

胖女人伸了伸肥胖的脖子,眼睛长在天上似的:“这我就不知道了。胡总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最好快一点,我账目这块儿就缺你这个渠道商的回款了。工人们都等着发工资,拿钱过年呢。”

说完这句话,胖女人不理胡之菲,甩着胖胖的胳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