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更致歉,我的感冒还没好,多多担待 进忠把自己的衣裳全翻出来,扔在炕上一件一件的试。
“啧!这蓝色太浮了,显得我一点都不稳重,这绿的显老,料子也便宜,这黑的好像是我干脏活穿的。
唉~早知道就多做几身衣裳了,这些都拿不出手......”
进保今天休沐,去拿食盒顺手把进忠的也带回来了。
“你这干嘛呢?衣裳扔的满屋子都是。”
“刚听见有耗子声,就把衣柜翻一遍,看看有没有咬坏的。”
进保一听这话蹭的跳上凳子,浑身紧绷,一双大眼珠子四处乱看,分明是吓的不轻。
可就这么害怕,都不忘了食盒,也是为了吃没治了。
“哪呢哪呢?哪有耗子?”
进忠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下来,别摔着!”其实他想说的是,别踩我凳子。
“你先把耗子赶跑的。”
“早跑了,我还能明知有耗子,去开那衣柜不成,快下来吧!”
进保听着他语气不对,却没多想,下来也没给他擦凳子,气得他咬牙切齿的:“胆小鬼!”
“没大没小的,怎么跟师兄说话呢。”
进保面色尴尬,想转移话题,又没什么话说,把食盒放下就走了。
进忠刚拿了抹布要擦凳子,就听咣当一声,进保去而复返又闯了回来。
“我的门!”
“那个......”进保脸色羞红,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说话声音小到进忠差点听不着。
“你知道姑娘家喜欢什么吗?”
进忠张开的嘴立刻闭上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金宝哦,简直就是把‘我不懂你’写在了脑门上。
“师兄我认识个太医,要不......”
进保打断了他:“不知道就算了,看你也是个花架子。”
“嘿~小爷我这话就不爱听了,你不就是想送东西给姑娘讨人欢心嘛,准备花多少银子?”
进保犹豫了一下,反问:“你觉得花多少合适?”
进忠抬腿一踢,衣摆被甩起来,正好落入他的手里,往后那么一坐,衣摆咵嚓甩开,动作流畅优雅,看起来十分潇洒。
“抹手的蛤蜊油两百文一盒,孔凤春的水粉三百文一盒,江南最新进贡来的胭脂四百五十文一盒,还送两支小刷子。
绒花五十文到一百五十文不等,素银簪子按重量算钱,金簪子别轻易送,容易给莲心姑娘招来麻烦。”
进保闻言一噎,可那天喝酒的时候已经坦白过了,再反驳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又问:“那你觉得送什么好?”
进忠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两手对着往袖子里一插,老神在在的看着进保。
“哼!臭小子,拿着买糖吃。”
进保往桌子上放了块银角,瞅着大小得有一两半。
进忠笑眯眯的谢过:“师兄就是师兄,对我真好。”
看进保拳头都赢了,进忠才松口,可是那语气欠嗖嗖的,实在招人厌。
“我的建议是,这些还是等着真成了以后再买。”
“你逗我玩呐?”
“师兄别这么暴躁,一个被太监狠狠伤害过身心的姑娘,是不会轻易被那些华丽的东西所打动的,你得用心才行。”
“废话,我这不就是有劲没处使嘛。”
他恶劣的觉着看进保吃瘪真是有趣,可也羡慕进保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阖宫上下都知道莲心嫁过王钦,将来等王钦死了,莲心这个太监的遗孀,再改嫁给另一个太监,而且还都是养心殿的太监。
可想而知,莲心将会面对怎样的流言蜚语,进保又要面对多大的压力。
进保把一切都想到了,却仍然坚持要帮莲心,甚至都没提前问莲心一句愿不愿意。
谁说的太监没根就没了血性,进保就不是。
当然,自己也不是。
“御膳房扣下一批次等荔枝,五十两银子十颗,贵是贵了点,但宫里只有嫔位以上的主子才能吃到,莲心是铁定没吃过的,懂了吗?”
进保满脸迷茫,像傻狍子似的,好半天才缓过来。
“啊!行,五十两我有。”
“哼,那玩意娇嫩,被藏在冰室里头了,你可别直接拿着冻荔枝去找人家。”
“那我拿热水泡一下?”
“就放屋里等着自然化开就成,去的时候拎两个好菜,一碗鸡汤,胃里暖和了,人心才能暖和。
记住挑着补身子的买,像是党参乌鸡汤,焖鹿肉,姜母鸭之类的,你爱吃的那几样千万别拿。”
“我爱吃的怎么了?”
“你爱吃的臭鳜鱼,人家姑娘能爱吃吗?拢共见面没多长时间......”
进保突然插话:“我没打算跟她见面。”
“啊?”他见进保点头,不死心的又问一遍,答案依旧如此:“你图啥?”
“她害怕太监,我也害怕,怕她看见我往后退。”
进忠咽了咽口水,彻底被进保的真诚所折服。
原以为只有自己这样欲望太重的人,才会心甘情愿的为别人付出,祈求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
没想到进保开辟了一条全新的赛道,无私和奉献,这两种不该出现在太监身上的情感,放在进保身上居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和谐。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进保脑门上,有个金闪闪的光环,怕不是要立地成佛普渡众生了吧?
“师兄高义,是我想窄了,不过送饭这事真的可行,一日三餐,全能吃着热乎的,这对现在的莲心来说是最大的照顾了。
再多的,得让师傅帮你。”
进保想了想,重重点头。
请李玉出手,那就是要正式对付王钦。
别的不说,这两天他俩为了绊住王钦下值,已经使了吃奶的力气,再多,李玉都该怀疑这师兄弟俩人要造反了。
他长叹一口气,既像为了进保,也像是为了自己。
再看散落的那些衣裳,突然觉得没意思。
一个随从,跟着自己的主子去别人家拜访,衣服挑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到时候还不是得守在屋子外头。
进忠是对的,他跟着阿兰若出宫,趁着夜色进了一个宅子的后门,七拐八拐的,连主人家是谁都没看见,就被引到厢房里喝茶去了,丝毫不知她正在面对怎样的境遇。
阿兰若最讨厌别人把自己当成货物一样打量,于是用同样审视的眼神回敬。
上首的男人虽然已生华发,却精神矍铄,目光如炬,身材也并未发福。
手上特殊形状的扳指,说明对方还保持着武人的习惯,经常练习箭术。
一身居家长袍,居然是云锦满绣的,可见多年圈禁只禁住了走向朝堂的那条路,没圈住与生俱来的富贵。
阿兰若心中有数,才主动开口:“正二品女官赫舍里·兰若,给大千岁请安。”
“哈哈哈~”
对方笑的极为张扬,感觉房梁上的灰都要被震下来了。
“小丫头,爷这样的人,可不是轻易能被忘得了的。”
“是,大千岁好记性,我进京那年,先帝曾带我见过您。”
“看来你这些年过的不错。”
“您看错了,我若过的好,就不会到这来。”
“所以呢,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