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炳坤先让麻胜宾通知的是财政局长尹永兴,其次才是审计局长肖松和,最后才是人事局长余明韩。
然而,尹永兴第一个通知的,却最后一个才到。
反而是审计局长肖松和,第一个赶到了县政府,向朱炳坤汇报工作。
其实朱炳坤刚到永吉县的时候,肖松和就想找机会向他汇报工作。
然而,朱炳坤上任之后,就去了下面的乡镇,完全没给他机会。
肖松和倒是用电话,向朱炳坤汇报过工作,并且经常与麻胜宾保持联系,昨晚得知朱炳坤回到县里,就想过来汇报。
只是,昨晚朱炳坤也很忙,根本没给他时间。
审计局和财政局,是县长直接分管的单位。
“肖松和同志,我们县财政吃紧,下面乡镇的同志,说得最多的,就是每年的财政拨款不及时,财政款没有足量到位。
当然,这里面有一些客观原因,毕竟,我们县是全省都有名的贫困县,一分钱必须掰成两分钱花。
但是,财政款的使用,也需要及时的监管。
快年底了,我想让审计局今年重点审计一下财政局近几年的账目。”
肖松和问:“朱县长,具体审计几年呢?”
他的问题看似是废话,实则学问很大。
朱炳坤随口说道:“先审计近三年吧。”
“好。我马上回去做计划,还要请县里及时发文。”
肖松和心里一震,他知道朱炳坤这是对尹永兴有很大的想法。
因为尹永兴担任财政局长,今年正好是第三年。朱炳坤要审计近三年财政局的账目,不就是要审计尹永兴么?
知道了朱炳坤的想法,肖松和自然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其他人,也不用太担心,朱炳坤这次只针对尹永兴。
但是,如果其他人不配合工作,那他也是可以顺便审计一下的。
虽然审计局不是纪委,也不是监察局,但审计局也有很大的权力,包括对公共资金、国有资产、国有资源和领导干部履行经济责任情况进行审计全覆盖,对领导干部实行自然资源资产离任审计,并对国家和地方有关重大政策措施贯彻落实情况进行跟踪审计。
“今天可以下文。另外,除了财政局外,再对公安局近三年的资金使用情况,也做一次全面的审计。”
朱炳坤不想让人觉得,他是专门针对财政局。
他的器量,也没这么小。
永吉县的经济想发展,他这个县长想真正做点事,必须把财政局牢牢掌握在手里。
麻胜宾通知了尹永兴,他竟然迟到,态度就说明一切了嘛。
朱炳坤也想找一只鸡来杀杀,没想到尹永兴就主动送人头了。
至于审计公安局的账目,也是变相支持曾明玉的工作。
一旦发现公安局的问题,可以处理,也可以交给曾明玉处理,一旦拿到了这些人的把柄,曾明玉再开展工作的时候,别人就会考虑清楚。
余明韩是县人事局长,还兼着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
有某种意义上来说,人事局也属于县委领导。
当然,人事局主要负责对非领导职务的人事安排,但人事局也很重要。
朱炳坤希望,余明韩对全县的编制,做一次全面的统计和调查。
“对那些在编却不在岗的,一定要统计出来。不能拿着家里的编,却在外面上着班,那对其他在编在岗的不公平。另外,也要对一些优秀的非编工作人员,做一次详细的调查,在我们最大允许范围内,解决他们的编制问题。”
“好。”
余明韩并不是很激动,他搞人事多年,只要涉及编制,所有人都会非常敏感。
朱炳坤用这个事找存在感挺好的,但真正要动别人的编制,那真有人会跟你拼命。
“所有在编的,必须在岗,如果有特殊原因,比如说因病,因学等原因,可以再做进一步的调查,其他原因,都不算原因。他们空出来的编制,可以让给那些没有编制的同志嘛。我们也鼓励举报,如果没有编制的同志,举报了在编却不在岗的,可以优先给予编制。当然,我们会对举报严格保密。”
“朱县长这是要动真格的么?”
余明韩吓了一跳,如果拿编制来诱惑人,那很多编制有问题的,恐怕就都藏不住了。很多走关系弄到编制的,恐怕都要睡不着了啊。
朱炳坤郑重其事地说道:“当然要动真格的,我知道,这是个很敏感的话题,甚至你和我,都会被送往漩涡,所以余明韩同志,我要先问你一句,你敢不敢动真格的?如果不敢,我就换个人来做。”
余明韩坚定地说道:“当然敢,只要朱县长敢替我出头,我就敢去查。大不了,我这个人事局长不当了。”
朱炳坤淡淡地说道:“刚才我让审计局开始审计财政局和公安局的账目,你们人事局,也从财政局和公安局开始,调查他们的编制吧。”
尹永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故意晾了朱炳坤一下,马上就要面临朱炳坤的滔天的怒火。
此时的尹永兴,其实已经到了县政府,但他没在朱炳坤的办公室,而是在常务副县长李光明的办公室。
李光明原来是县财政局的局长,当时尹永兴是常务副局长,两人当时就走得很近。
李光明直接从县财政局长,提拔为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尹永兴自然就跟得更紧了。
李光明本来也是协助县长朱炳坤分管财政局,尹永兴就更有理由,直接向李光明汇报工作了。
尹永兴笑吟吟地说:“李县长,我得去趟朱县长那里了,他早上通知我过去汇报工作,也得应付一下才行。”
他想用这种方式,向李光明表明自己的态度。县长在他眼里算个屁,你这个常务副县长,才是我的真爱。
“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朱县长让你过去汇报工作,你还敢来我这里坐这么久。”
尹永兴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在我心里,只有李县长,没有什么朱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