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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昨天安排好的一般,来接亲的人是之前见过一面的李山。房门外,李山带着一众年轻人停在了平房前的空地上,陈冰则走回了屋内,关上了房门。

苏灿趴在窗户边向外望去,发现之前见过的那些姑娘看起来与来人都比较熟悉,叽叽喳喳的说着吉祥话,讨要红包。李山带过来的年轻人也毫不拘谨,顺从地按照姑娘们的要求,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堵门小游戏。苏灿透过卧室的玻璃向外望去,发觉乌泱泱的一群男女中,竟没一个是他熟识的人。外面的姑娘们还在尽职尽责地将以李山为首的接亲队伍拦在门外,哄笑声清晰地传进屋内,苏灿却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转身准备回炕沿边坐着等待。

“外面可真热闹啊!”这时陈冰忽然开口,“就是这热闹看着怎么好像和新人无关啊!还好相对于中式婚礼,年轻人更喜欢西式的,以后出了寨子,让少主再办一场就是了。”

陈冰说话时没有看向苏灿,而是趴在窗户上摇头叹息,看起来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苏灿内心却十分惊讶,在他看来,这场婚礼就是一个闹剧,只有寨子里各怀心事的人才会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当真。这个姑娘明显是寨子里的人,她不像刘奋进和胡璐依一般与自己熟悉,却在这时候能够对自己的处境感同身受,苏灿不由得对陈冰高看了一眼。

“少主自然不会委屈了苏灿,补办一场婚礼是肯定的。”同样趴在窗边看热闹的刘奋进听了陈冰的话,立即为常赋晦说话。

“你又知道了!”刘奋进身旁的胡璐依白了他一眼,“还说不是大总管,少主的事你还真是管得没边了。”

这边胡璐依起了个头,那边刘奋进立即把话接住,两人再次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苏灿和陈冰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悄悄退到了炕沿边,把战场留给了火力全开的二人。

外面,在新郎和新娘都不在场的情况下,堵门竟也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就连屋内的刘奋进和胡璐依都休战了许久。在苏灿再次睡了一个回笼觉后,外面的人终于进屋了。吵吵闹闹的一大群,男男女女都堵在了卧室门口,还有一个小孩子挤进了屋内,大声嚷嚷着要看新娘子,却在屋里找寻一圈后,视线与坐在炕沿上昏昏欲睡的苏灿对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苏灿瞬间清醒,立即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哭出了鼻涕泡的小孩儿。正当苏灿犹豫着要不要哄一哄孩子时,人群中又挤进来一个女人,蹲下身抱起哭鼻子的小孩儿安抚了几句,才匆匆地出了卧室。

“噗嗤——”目睹了全程的刘奋进没忍住笑出了声,看着苏灿打趣道,“看你这儿打扮,把小孩儿都吓哭了,一会儿——”

“别听他瞎说,你的样子美得很,我先带他出去清醒清醒。”

刘奋进话没说完,就被胡璐依一把拧住了耳朵,拽着人就离开了卧室。

目送刘奋进“嗷嗷”乱叫着离开的背影,看着门前探头探脑的陌生面孔,苏灿忽然就有点后悔上了常赋晦的贼船。若想离开这里,怎么做不好,为何要把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啊!

这时,陈冰忽然走到苏灿面前,挡住了门口人们投向苏灿的目光,眉眼弯弯。

“那孩子是没看到新娘子才哭的,我的手艺我自己清楚,至少那也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吓哭孩子那么浅薄绝对不可能!”

陈冰略带自嘲的玩笑成功逗笑了苏灿,苏灿又坐回了炕沿上,对陈冰轻轻说了一句:

“谢谢!”

“心情好点了?”陈冰跟着上前一步,将背在身后的手举起到苏灿面前,“一会儿还要有许多流程要走,打起精神,来,我再给你补补妆。”

苏灿对这姑娘印象很好,闻言也没推拒,乖乖地坐在那里任陈冰鼓捣。这时,门外又挤进来几个年纪稍大的女人,围着苏灿在一旁打趣,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夸赞新娘子漂亮。

“你这脸色黑得粉底都快遮不住了。”陈冰憋着笑道,“不用在意,这是寨子里的习俗,出嫁前夸新娘子也是添妆的一种。”

按照流程,苏灿是不能自己走出门的,可苏灿看了看走上前来要背自己的李山,又对比了自己的身型,苏灿毅然决然地拒绝的,倒不是他扭捏,他真的怕把人压坏了议事厅会找麻烦。

最终苏灿还是坚持着自己走上了门外停着的婚车,寨子的路面修得十分宽阔,停着汽车两侧仍留有很大的空间,路边站满了老老小小,看热闹的人数堪比之前的小比。

婚车最终停在了常赋晦家门口,此时,门口立着一个气球编织的拱门,门外站着两个老人,正是昨天见过的李老和黄老。

“常叔去市里培训赶不回来,常二婶前天出门走亲戚,也没联系上,婚礼上双亲由李老和黄老代替。”同坐一车的李山解释道。

“新郎一家子都不在?这婚礼办得也太儿戏了吧!”刘奋进闻言面露不悦。

“这不还有一个新人在吗。”李山闻言淡淡斜了刘奋进一眼,又对苏灿说,“下车吧,下车后直接叫爸妈,算是改了口。”

苏灿看着门前的两位老人,心道这么大岁数了叫一声也不吃亏,下车后便都依言照做了。李老笑着点头,黄老依旧面无表情,却还是把看起来就很厚实的红包递了过来。苏灿伸手去接红包,却被李山抢先一步接过,苏灿瞧了他一眼,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向他索要,只能按捺下来跟着他继续向院里走。院子里也站满了人,连菜园的垄沟里也有人站着看热闹,苏灿心道不知道踩坏了常二婶的菜她会不会打人。

进门之后不远,地上摆了个燃着的火盆,苏灿被要求从上面跨过去,房门前还有等着被点燃挂起的长明灯。虽然火盆很明显被人填了什么,火势正旺,长明灯的撑杆也被锯得短了一截,苏灿还是在经历了婚服下摆被烧焦、腰线位置被撑坏后,于一众人的哄笑声中终于进到屋里。

然而,进屋后流程并未走完,两个年轻男女见苏灿进门,拿起一条长长的红布就往苏灿腰上比划,苏灿见状下意识躲避,被身边的李山拦住:“这是‘缠腰带’,寓意婚后腰缠万贯,缠得越多越紧,寓意就越好。”

既然又是婚礼流程的一环,苏灿也只能站着不动,任两个小年轻一圈圈在自己腰上忙活,不知道这两人是手劲大还是真的怕苏灿将来受穷,苏灿感觉自己的腰已经快断了。

“怎么了?你脸怎么都白了!”进门后脸色一直不好的刘奋进,时刻关注着苏灿的神情,此时发现他状态不对连忙问道。

“这力道——可以啊!”苏灿断断续续地答道。

“行了行了,少主家的产业还用得到这么缠。”听到苏灿的话,刘奋进连忙开口阻止了两人下一步的动作。

两个年轻人笑嘻嘻地跑开后就到了“挂帘”环节,这个流程相对简单,不需要折腾苏灿,只需要他走进婚房,在找一个年轻的后辈将屋门的帘子挂上即可,刘奋进怕又生什么事端,抢过要挂帘的小姑娘手中崭新的门帘,直接挂在了门上,之后终于到了“拜堂”前的最后一个环节“坐福”。

“坐福”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苏灿坐在大红的喜被上与亲朋好友合照即可。这时,之前帮过忙的年轻人们一同抻起床上的喜被,将一把斧子塞到被子下面后,又将被子原样铺好。然后又都围到了苏灿身前,齐刷刷地伸出手来大喊一声:

“嫂子!”

苏灿被这一声震得一个哆嗦,不解地望向身旁的李山。

“这是在讨赏,他们忙活了半天,你该给赏钱了。”李山见状提醒道。

什么!折腾我半天还管我要钱!苏灿震惊地捂紧了自己的裤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