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姻看着手里的油,另一只手从袖子里拿出帕子,矜贵优雅的擦了擦手,而后将帕子放回袖子里去。
身体拐了个弯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子,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有人朝里探头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白姻在黑暗中毫无阻碍的穿行,深色眼眸在警惕的扫视四周,周围过分寂静,白姻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喉间微喘的沉闷声。
越是安静,白姻越是提高警惕。
“锵——”金属轻微碰撞的声音传入白姻的耳朵里。
白姻眼眸一凝,手中瞬间凝出雷电,朝着一个地方丢出。
“嗬嗬——”男人发出低低的笑声,丝毫没有被雷电击中。
“小雀儿,好久不见。”
“你总能找到我,我很开心。”
黑暗中遥遥传来他缥缈虚无的声音,忽远忽近,好似幽魂一般。
白姻轻嗤了一声,翻手掐诀,手中很快凝出蓝色火焰,驱散了周身的黑暗。
蓝色火焰猛的窜大,跳跃的更急,顺着白姻的手势飞向前方,将前方的黑暗燃烧殆尽。
原本黑暗的小巷子,瞬间有了光芒,有阳光照在小巷子里。
白姻立刻发现一缕黑气腾空飞远去,她没有犹豫,收回无边业火,足尖轻点,身形轻柔的踩上房顶,快速朝黑气的方向掠去。
紧紧跟着那缕黑气,眼见着他飞进了一个宅子里。
白姻停住脚步,微微抬眸看着那宅子门上的牌匾,上面“何府”二字尤为亮眼。
白姻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稳稳落到地上,看着前两日踹开的大门,此时还有些歪,看起来还没有完全修好。
进了何府,府内没了昨日的热闹,显得有些许冷清。
白姻环视了一圈,没看到黑气,抬脚往里面走。
何源安和明祲从里面连忙出来迎上白姻,齐齐行礼,“见过师尊!”
白姻没有说话,摆了摆手,越过他们朝里面走去。
两人瞧见白姻脸上凝重的表情,对视一眼,都不明所以,但齐齐跟上白姻的脚步。
白姻在何府里面逛着,穿过前厅、走廊,来到后院。
入眼便是一大片花圃,里面有各种各样各色名贵的花朵,被精心养护着,在阳光下开得极为娇艳。
清淡好闻的花香在空气中飘散弥漫着,沁人心脾,却令白姻皱起了眉,唇瓣紧抿着,面色多了几分不悦。
白姻从小路上走过去,目光掠过那些名贵的花,声音平淡无波,“你们家倒是喜欢花。”
何源安听出她话里有话,快走几步到了白姻身旁,眼睛扫过那些花,“师尊,可是这些花有何不妥?”
平日里这些东西都是下面的人在打理,他都没怎么注意过。
如今仔细看这些花,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难不成是花太多了?
白姻道:“碍眼,烧了吧。”
何源安什么也没问,点点头,答应了。
“不能烧!”一个嬷嬷跑出来,张开手挡在花圃边上,眼神警惕的看着他们。
白姻道:“你们家的下人?”
何源安面色有些难看的点了点头,似是没想到有人敢跑出来阻止,还是母亲身边的嬷嬷。
白姻道:“发卖出去吧。”
那嬷嬷闻言,破口大骂,“我可是何府的老人,就算是老爷,也没有资格能赶我走!你算什么东西?”
何源安又惊又惧,厉声呵斥,“放肆!”
嬷嬷猛的跪下,大声哭嚎着,“大少爷,我可是夫人身边的人,这片花圃,是夫人最喜欢的地方。您不能烧了它啊。夫人会伤心的。”
何源安闻言,回想起什么,面色有些犹豫的看向白姻。
白姻道:“我记得你母亲已经亡故了。”
提到母亲,何源安的神色变得有些哀伤,“是……”
白姻扫了那嬷嬷一眼,“她生前喜欢来这片花圃?”
何源安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确有个模糊的身影,抱着他在花圃里的石椅坐。
想到这里,何源安点了点头,“是,小时候母亲会抱着我来这里坐一坐,晒晒太阳。”
白姻了然感叹道,“哦,那你还真是命大。”
何源安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白姻话里的意思,“什么?”
白姻朝嬷嬷的方向走过去,嬷嬷一见她靠近,立刻跳起来护住身后的花圃。
“你想干什么?”
白姻挥手,隔空将人掀开,嬷嬷往后退了几步,猛然向后仰倒在地上,顿时大嚷着“杀人了!杀人了!”
何源安皱着眉头,面色难看不堪,没想到母亲身边的嬷嬷竟会是这样的拎不清。
便是不知道这是他师尊,也该知道是客人。
竟然半点规矩都没有,还在地上撒泼打滚。
白姻嫌吵,直接封住了她的嘴,又将她定在原地。
终于感觉世界清净了。
嬷嬷见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转动着眼睛怒瞪着白姻。
白姻没有理会她,看向花圃之中,弯腰从里面摘下一朵最不起眼的小野花,转身递到何源安面前。
小野花的花瓣是殷红色的,花瓣尖有着浅浅的粉色,浅黄娇嫩的花蕊在微风下轻轻晃动。
“此花名为醉日红,原是生长于魔界之中的山上,是一些魔兽最爱的食物,相当于烈酒一类,魔兽吃完会飘飘欲仙,状似癫狂。不过第二日便会恢复如常。”
“如今出现在修仙界,它的气味,对魔无害,但对人却是慢性剧毒。长时间闻,身体会慢慢变得虚弱亏空,而且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之后哪怕不闻了,身体也恢复不了,因为毒素早已深入五脏六腑,结局……”
何源安瞳孔骤然一缩,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
这么说,他的母亲……
“师尊的意思是……我娘……是因为这花……身体才会变得虚弱的?”
白姻点点头,“准确来说,应该是谋杀。而且要杀的人不止你母亲,还有你。”
何源安猛然一颤,脑子里瞬间浮现几个身影。
白姻道:“至于你为什么没死,可能你来这儿的时间少,又或者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到过解药。”
何源安疑惑道:“解药是什么?”
他跟着母亲来这里的时间并不短,而且之后有段时间,他想母亲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待一会。
那……能有什么东西是他吃到了,而他母亲没吃到的?
白姻抬了抬手,转过手中的花,露出底下的根茎,被掐断的地方渗出点点白色的汁液,“这个就是解药。”
何源安紧紧盯着那点白色汁液,脑袋中有些许记忆涌了出来。
“原来如此。”
原来,毒药本身,也是解药。
若是早知道……
白姻转身看向倒在地上的嬷嬷,解开了她身上的禁制,“瞧刚刚那老东西阻挡的样子,应该对这花有一些了解吧。”
嬷嬷脸上闪过一抹心虚慌乱,眼神闪躲,不敢跟他们对视,感觉到身体能动了,缓缓起身。
何源安见她这副样子,立刻意会到有什么事瞒着他,大步上前质问道,“这花是怎么回事?”
嬷嬷低垂着头,身体跪伏在地上颤抖的厉害,结结巴巴道,“老……老奴……不知道……”
“你是我娘身边的老人,我平日里对你诸多照顾,有什么赏钱你都是拿头一份,我娘在世时,对你也极为亲近,你敢指天发誓,对我娘的死半点都不知情?”
何源安说着,原本端庄有礼的样子再也维持不住,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到后面带上了些许哭腔,手指紧握成拳,因为激动而忍不住微微颤抖。
嬷嬷的身体因为害怕而不断颤抖,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