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说!”
“害我跪了这么久。”
宁有财双腿一弹,站直身子:
“我说小子,你也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既然感激,何不来点儿实在的给宁爷瞧瞧?”
宁有财脖子一伸,满脸尽显市侩。
“啊?”
钟黎一愣。
“你是要银子?”
“呸呸呸,宁爷坐西朝东,坐拥天下之财,还差你那仨瓜俩枣?”
“你神功非凡,不如传我两手?”
“实在不行,拜你为师也不算掉价。”
顾通涯插嘴道:
“快四十的人了,你就不能稳重稳重?”
“筋骨再造,又得了玄龟灵脉,放眼天下,谁有你这福分?”
“在一个小辈身上抠抠索索,你还要不要点儿脸?”
宁有财脖子一梗:“那都是老子拿命换来的!”
“讨点利息碍你屁事……”
顾通涯老脸一怒:
“老夫也是鬼迷心窍才叫你得我传承,你那么牛逼有种给我还回来!”
“诶嘿嘿,我偏不!”
钟黎忙架开二人:“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无论如何你也是倾千门之力舍身救我。”
“损了那么多好手,确实应该算在我头上。”
“只是我虽略懂神通,却无法传授。”
“去荒原溜达了一圈,也没拿到什么趁手的物件儿。”
“这样吧,就当我钟黎欠你一次。”
“今后你若有求于我,我必竭尽所能为你完成,如何?”
宁有财一听,连忙道:“此话当真?!”
钟黎微笑点头。
宁有财顿时紧握双拳,双目一片赤红:
“我要星琅死!”
“他杀了阿芸,我要他死!!”
星琅……
好家伙,倒是挺棘手。
钟黎寻思是不是自己这牛吹得有些过了。
一个星琅倒不算什么。
问题是“一根藤上七个娃”。
打死一个,就等于彻底惹了白玉京。
圣地里有多少个星琅?
天知道。
钟黎还在寻思,顾通涯却冷笑道:
“宁有财你可真有出息。”
“从穿开裆裤开始,就跟个哈巴狗似地跟在香芸身后,一舔就是三十多年。”
“可人家呢?”
“一头扎进桃花林里,去修那无情仙道。”
“还管你是哪根葱?”
“都快四十的人了,被那个婆娘吊着,娶不了媳妇儿生不了娃。”
“人都死了你还有啥想不开的?”
“你不想想看,白玉京,是你这种混货能招惹的吗?”
宁有财大怒:“你个老登,还在这说风凉话,感情死的不是你婆娘!”
“人家香芸黄花老姑娘一个,难道就是你婆娘?!”
眼瞅着俩人又要干起来。
“你俩别呛了。”
钟黎只得再出言阻止:
“宁有财,想不到你还是个痴情之人,倒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香芸之死,我亦难逃其咎。”
“就答应你,星琅若再敢来白帝城,他的性命,我取了。”
宁有财低头跪地:“得少侠一诺,宁有财余生唯少侠马首是瞻!”
风浅浅突然哼了一声:
“有人说就有人信。”
“星琅何等人物,你忘了先前在殿前怎么挨揍的?”
顾通涯也觉得风浅浅说得对,可他心中还有不少疑惑:
“这么说,钟少侠,白止观与你……”
阿酥模样在钟黎脑中一闪而过。
哪怕到了现在,钟黎也不敢相信。
尹长卿竟然就是白止观。
“不死不休!”
钟黎语气冰冷,周围的空气仿佛降低了几度。
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俩人差了七八十岁,可以说完全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难不成是钟黎的祖爷爷死在了白止观手里?
真孝顺啊?
可八荒神劫假不了吧?
虽然素始说过,钟黎手里的八荒神劫做不得真。
哦对了……
“素始呢?你二人为何同时在阵前晕倒?”
“素始得元神神通,将我拖入【无量神墟】之内,只可惜棋差一着,被我彻底斩杀。”
虽说素始最终是死在元无手上,但说白了也没大差别。
那缕刀芒,足以将他元神之力消耗殆尽。
不过是时间问题。
啊?
几双眼睛顿时落在钟黎身上。
本以为只是逃得性命,连这个天下最神秘的高手都给宰了?
元神神通是什么?
“只不过,现在看来,素始之死,似乎已在元诩算计之中。”
“就算不是殒于我手,想必也会有别的安排。”
“顾老,你白帝城究竟有何秘密,何以叫元诩如此大动干戈?”
顾通涯摸着脑袋:
“也没啥啊?”
“宁有财,是不是你每年给朝廷的供奉缺斤少两了?”
宁有财大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儿?”
顾通涯叹道:“终究是十万大山的门户。”
“就如星琅所说,白帝城与东天门就好比大昭疆土上的两块顽藓,气运缺了两角。”
“虽然我也不知道气运是什么玩意儿。”
“却也是该遭此劫。”
“几十年来,白帝城人才凋零,年轻一辈青黄不接。”
“只出了一个我儿顾寒城,虽是天纵奇才,却一头扎在武道之上,不堪重任。”
“盛极必衰,王朝尚且如此,我一座孤城又有何奈?”
“哪怕没有元诩来打,再过得数十年,白帝城内部都会自己崩溃。”
“后继无人呐!”
所以说,如果按照顾通涯所说。
玄天秘藏之行,也是朝廷为了灭亡朝天门,削弱江湖势力,加强中央皇权的一次行动?
合情合理,能说得通。
但是钟黎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已经不是那个刚下山的雏儿,已经见过了这个世界大部分力量体系。
相比之下,大昭反而是最弱的那一个。
元诩怎么就敢四处招惹。
就因为背靠白玉京?
倘若一着不慎,白玉京也未必会给他兜底吧。
毕竟白玉京着眼的只有【气运】二字。
大昭不存,再立一个别的就是。
【旸】不也是得白玉京相助,方得铸神之法的吗?
摧毁大周的时候,可没见白玉京留有一丝情面。
如今的白帝城之局,一眼看去就和北罔之事出自同一个手笔。
玄天神刹之行,若无自己一路帮扶,白止观绝对无法成事。
这一定已经超出了元诩的算计。
白帝城亦是如此。
可以说,自己的存在,几乎就是唯一一个变数。
到底如何,还要看元无动作。
想到此处,钟黎转头开口道:
“三哥,今日攻守,战况如何?”
他还叫我……
鱼老三神情复杂,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