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曹朝阳骑着自行车，进了太平庄胡同。
他停在六十六号院前，刚准备进去，就听见隔壁院门响了。
扭头一瞧，正是宝儿出来了，她身后还跟着郭奶奶。
“奶奶，你放心吧，宝儿说到做到，再也不偷偷去游泳了，你快乘凉去吧。”
“哼！”
郭奶奶看了宝儿一眼。
见曹朝阳也在，她这才拿着板凳，去了大槐树下。
宝儿见状，瞬间高兴了，她连忙跑到曹朝阳身前。
“朝阳哥哥，你这是什么呀？”
宝儿好奇的看向自行车上。
他的自行车上，乱糟糟的，东西看着不少。
“这可是宝贝！正好你来了，帮我一块收拾吧。”
曹朝阳抓了宝儿的壮丁。
去院里拿了板凳、盆子，放到宝儿身前，他又回院里，拎出来了两桶水。
解下自行车上的布包，他倒下里边满满的铜钱。
“哇！好多铜钱呀！”
宝儿眼睛一亮。
看着盆里的铜钱，她惊喜不已。
“别多想了，这铜钱不是给你的，你帮我洗洗上边的脏东西，光洗泥土就行，铜锈别给我洗掉了。”
“宝儿明白。”
宝儿凑在盆子前，当即忙活了起来。
曹朝阳看了她一眼。
见小家伙洗刷的很顺手，他便干起了自己的事。
四个暖瓶此时有些脏兮兮的，他用刷子刷洗了一遍。
拾荒者们给他的废铜，也有点脏，他用清水冲了冲。
黑狗的大铜锅，更是重中之重。
他拿着刷子，用力刷洗干净。
很快，一个干净的紫铜火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可惜了。”
想着这口铜锅，是黑狗从垃圾山里捡出来的，他还有些膈应。
这样的锅肯定是没法用，可当废品卖了，他又心疼，只能先留着了。
此时，宝儿的铜钱已经刷洗干净了。
他招呼着宝儿，走进了院里。
“宝儿，你把铜钱放到桌上。”
“噢！”
曹朝阳将废铜、紫铜锅扔到东屋，随即找了两块破布，回到了院子里。
递给宝儿一条，两人拿着破布，一枚枚的擦着铜钱上的水渍。
擦好的铜钱，他们放到桌子上，一枚枚摆好。
“朝阳，你这是哪弄的这么铜钱呀？”
林雅秋挎着菜篮子，从外边走了进来。
瞧着桌子上的大堆铜钱，她很是惊讶。
“咳，是跟别人换的。”
曹朝阳说的颇为含糊。
林雅秋看了他一眼，也没再细问。
她这个女婿，有自己的想法，她可管不了。
“宣统通宝、咸丰重宝、咸丰元宝、乾隆通宝……”
“怎么都是清代的？”
曹朝阳擦完之后，挨个仔细看了看。
桌子上摆的铜钱，大部分都是清代的，他仔细找了找，才发现了一些不是清代的铜钱。
“淳化元宝？建炎元宝？大历元宝？这都是哪个年代？”
曹朝阳有点懵。
实在想不出来，他干脆单独拿出来了，放到一边。
半晌，他全都挑选了一遍，大约只有五六十枚铜钱，不是清代的。
他不知道这些铜钱的价值，干脆全都收了起来。
傍晚时分。
曹朝阳在六十六号院里吃了晚饭。
跟老丈人、老丈母娘聊了一会，商量了一下婚礼的事，他便蹬着自行车，去往工业学院。
今天忙了一天，双腿很是酸痛，他愈发想念摩托自行车了。
“也不知道瘦猴弄没弄到汽油机。”
曹朝阳小声嘀咕着。
他神色微动，想到了什么。
……
次日一大早，天还黑着，曹朝阳就起来了。
到了家属楼下，他推起自行车，直奔坛根儿黑市。
出了学校，马路上黑漆漆的，他打开磨电灯，照亮前方的路。
一路上都没停，他到天坛公园附近的时候，天色还微黑着。
在远处停好自行车，他戴上口罩，低下脑袋，闷头走向北门的潭墙根底下。
“咦？这黑市瞧着大了些啊。”
曹朝阳有些惊讶。
半年前，冬天他来的时候，路边就只有十多个摊位。
可如今再一瞧，摊位至少多了一小半，有二十多个了。
曹朝阳来了兴趣。
没着急去找关雨水，他先去换了些票，接着挨个摊子，仔细瞧了起来。
黑市里大部分的摊位上，卖的都是生活物资。
只有少数几个摊子，是各种旧东西。
“同志，这是什么玩意？”
“清代的笔洗，你要是想要，我便宜卖给你！”
“算了。”
曹朝阳摇了摇头，随后站了起来。
这些东西，他可看不明白。
挨个摊子瞧了一遍，他最后走到了关雨水的摊位上。
关雨水还是那个样子。
她浑身上下，包裹的结结实实，全身就只露两个眼睛。
她的摊子上，也都是各种脏兮兮的物件。
之前曹朝阳还不明白，现在他可懂了，这都是拾荒者们捡出来的垃圾。
大略扫了一眼，他也不感兴趣。
“你怎么来了？”
关雨水看见曹朝阳，惊讶的站了起来。
周围人多眼杂，她拽着曹朝阳，急忙走到一边。
“我的汽油机你寻摸的怎么样了？你不会把这事忘了吧？”
“你着什么急呀？”
“哎呦，我天天蹬着自行车，满京城的跑，这要是再跑下去，我腿准保废了不可，你说我能不急吗？”
“行了，行了，汽油机我给你找着了，我刚想今儿就带给你呢。”
关雨水白了他一眼。
往自己的摊子前看了看，见没人过去，她这才继续道：“这台汽油机，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就是旧了些，不过还能用！”
“钱也不贵，咳咳，就只要一百！”
曹朝阳很是兴奋。
一百块钱，说贵确实不算太贵，可也不便宜。
至于关雨水是多少钱拿下来的，他也不想细问。
“成，一百就一百，待会我就跟你回去拿汽油机。”
曹朝阳按捺住急躁的心情。
他转身走到关雨水的摊位前，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
此时天边出现一抹亮色，黑市再过一会，也快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