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桂芬瞧着三人嘀咕了好一会,很是不耐烦。
快步走上前,她对着曹兆坤道:“曹大队长,你们要拉的粪,到底在哪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曹兆坤闷哼了一声,心情不太好。
跟之前一样,他叫着一半的马车,就要往城北走。
马车上,罗张大队的人,全都看向赵桂芬。
赵桂芬点了点头,道:“你们跟着他去吧。”
“对了,别忘了,你们拉的大粪里,有三成都是咱们大队的!”
罗张大队的马车,这才跟着曹兆坤走了。
路上,还剩下一半的马车。
曹朝阳骑上自行车,招呼着他们就要往城西去。
此时,赵桂芬更加奇怪了。
“朝阳同志,你们这大粪,到底是从哪拉的?”
“就是从城里拉的。”
赵桂芬还是没听明白。
可很快,她就知道这大粪,到底是从城里哪拉的了。
她只见曹朝阳,领着车队到了一个公厕前。
“最后边的马车留下来。”
“徐二,你带着他们赶紧装车。”
“得嘞。”
徐二流子招了招手。
等马车到了近前,他立马往马车里,倒起了大粪。
“剩下的人,都跟我走。”
曹朝阳招呼着,又领着他们进了一家工厂。
照例留下几辆马车,他带着车队又去了居民区、家属院,就连县城里的学校,也没被曹朝阳放过。
只要人多的地方,这大粪就指定少不了。
很快,十多辆马车,被零零散散的分散在县城里,全都装起了大粪。
此时,赵桂芬早已被惊的张大了嘴巴,“朝阳同志,你……你们来县里偷粪?!”
“什么叫偷粪?!我们这是听从领袖的号召,开展清洁运动!”
曹朝阳不满的改正道。
旁边,张宝亮也连忙点着头。
“清洁运动?”
赵桂芬嘴角微扯。
什么清洁运动,这就是偷县里的大粪!
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要是早知道这粪是这样来的,她哪还用曹家洼的人带着,她自己就能带着大队的人来拉粪。
刚才还在得意,白赚了三成大粪的她,此刻脸上难看的厉害。
曹朝阳见状,回头使了个眼色。
很快,两人一左一右,围在了赵桂芬身边,“赵队长,你不会反悔了吧?”
赵桂芬:“……”
“哼!我赵桂芬吐口唾沫是个钉,不是那出尔反尔的人!”
曹朝阳可不信。
这么多大粪,任谁都心动。
半晌,眼瞧着马车里的大粪,快装满了,他随即又给张宝亮使了个眼色。
“咳,赵队长,咱去那边看看吧,那边还有个大公厕。”
“呵~”
赵桂芬瞧了眼曹朝阳,略带讽意的走了。
曹朝阳也不在意。
骑上自行车,他立马带着罗张大队的马车,就往队里赶。
到了县城的大路上,刚才跟着曹兆坤走的另一半马车,此时也已经装满了大粪,正要回去。
两者合在一块,二十多辆装满大粪的马车,浩浩荡荡的走在大路上。
周围路过的人,捂住口鼻,快步而过。
曹朝阳骑着自行车,走在最前边。
大半个小时后,马车拉着大粪,到了罗张大队前。
他一车一车的数着,让六辆马车,回到了罗张大队。
剩下的马车,他让跟着回来的曹家洼的人,赶着回到了自己的大队里。
此时,村南边的田地里,已经多了一堆大粪山。
之前留在村里,那些年纪大的社员们,全都拿着铁铲,往上边堆着土,这些大粪还要堆肥发酵后才能用。
十多辆装满大粪的马车一到,可又把众人都惊呆了。
“朝……朝阳,这……这车上的大粪,也是咱们的?”
“对,都是咱们的,大家伙快过来把车上的粪卸下来,我们还要再赶去县里拉呢。”
曹朝阳话音刚落,社员们便一片哗然。
他们都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了,可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大粪。
这……
这简直就是一车车的金疙瘩!
众人不敢耽搁,立马凑上前,急忙往下卸了起来。
现场味道不怎么好闻,曹朝阳让他们先干着,他推着自行车,就准备先回家一趟。
“曹朝阳!这些大粪,都是哪来的?你们从哪里弄得?!”
张虎山阴沉着脸,挡在了他身前。
瞧着前方地里的大粪山,他整个人下意识的抖了抖。
当了十多年的队长,大队里这十多年的粪,全都加一块,都没有眼前的大粪山多。
这个粪山多到能把他们曹家洼所有的田地,全都施一遍大肥。
他都不敢想象,明年队里会打多少粮食。
就凭这座大粪山,那曹兆坤至少能安稳的当三年的大队长!
一想到这个,张虎山脸上阴的更加厉害了。
往前又走几步,他闷声道:“曹朝阳,这么多大粪,你们到底哪弄的?公社里的粪站,都没你们大粪多!”
“你……你们不会是偷的吧?!”
“对,偷的,去县城里偷的。”
曹朝阳很光棍的承认了下来。
“真是偷的?!”
对面,张虎山眼睛一亮,瞬间兴奋了起来。
这可算被他抓住小辫子了!
只要能拉下这曹家的叔侄俩,这大队长的位置,就还是他的!
“好啊,曹朝阳!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让社员们去偷粪?!”
“你完了!你和曹兆坤完了!这些粪,都是公家的,你竟然敢去偷粪,我这就去公社举报你们去,让你们得把这些大粪,全都还……还……”
张虎山说着说着,突然感觉不对。
刚才还在卸粪的社员们,全都围了上来。
他们一个个五六十岁的年纪,都是队里的老一辈人,听见张虎山要去举报,还要让他们把大粪还回去,众人全都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突然,一个七十多岁的大爷,站了出来。
他抬起胳膊,对着张虎山,狠狠拍了下去,“啪!”
“虎山!你刚才说什么?!”
“二大爷,这……这粪是公家的啊,他们这是偷……偷粪啊。”
张虎山脸上涨红,他捂着脑袋,可又没法发火。
眼前的大爷,可是他亲二大爷,他只能委屈巴巴的说着。
“呸!我看你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把脑子当傻了!”
张二爷狠狠啐了一口。
回头指着粪山,他大怒道:“我管他公家、母家,只要这大粪到了曹家洼,那它就是咱们曹家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