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这里的东家吗?”颜子苒开口问道。
中年妇人点了点头:“二位不是来买麻袋的吧?”
“我们是来问一桩陈年往事的。”颜子苒说着,将手里的麻袋递了过去,“能麻烦你看看,这麻袋可是你们作坊制作的?”
作坊东家接过之后,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而后仔细地翻看了一遍,皱着眉头,问道:“两位姑娘是为何事而来?”
“七年前,府衙粮仓丢失了一批赈灾的粮食,这是当年遗留下来的麻袋。”颜子苒直接开门见山,表明来意,“我们想找出这些麻袋的出处。”
“抱歉!这麻袋不是我们作坊的。”作坊东家听完,脸色大变,立即把麻袋推了回来。
颜子苒却是一眼就看出这中年妇人眼眸底处的慌乱。
“你不用害怕,你们没有做过的事,我们不会冤枉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如实说来,这对我们破获当年的案件有很大的帮助。”
尹茯苓跟着说道:“我们是受江大人所托,过来查询真相的。”
“江同知?”作坊东家看着尹茯苓,急忙问道。
尹茯苓跟颜子苒对视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作坊东家立即拍了一下大腿:“你们早说嘛!原来是江大人在查案啊!这,快,快里边请!”
她立即换了个人似的,热情地招呼着两人进了作坊,穿过六台织机,进了一间狭小的房间。
只见她手脚麻利地倒了两杯茶水,递给了两人。
“两位姑娘,实不相瞒,当初我这儿有几名女工的家属,年前受了罗庸那恶棍的哄骗,签了卖身契,结果差点就被抓去当矿工,死在那紫金山里。幸得江大人搭救,这才侥幸活命。”
作坊东家笑着说道:“我这作坊里的人,那都是我的好姐妹,她们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江大人是实心实意为百姓的好官,我们都敬仰着哩。”
颜子苒抿嘴笑了笑,听到有人夸赞江珣,她心里便会不由自主地高兴,仿佛与有荣焉。
“那这麻袋……”
“是我们家织的!”作坊东家毫不犹豫地说道,“要说别的玩意儿,我不敢打包票,但这麻袋的织法,我还是有些信心的。这麻袋的原麻就是咱们这块儿的油菜花杆子,还有这走线……”
作坊东家说了许多有关编织麻袋的说辞,颜子苒听不大懂。
不过从她的神色不难看出,她很笃定这麻袋就是她作坊里织造的。
“那你们在七年前,也就是赈灾钱粮失窃一案发生之前,可有接过一笔大单子?期间需要的麻袋可能超过一百万个!”
“有,有有!”作坊东家立即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转,一副十分欣喜的神色,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着。
“那是我这么多年来接到的最大一笔单子,所以记忆十分深刻。”
她说着,从一个柜子里翻出一个本子,上面写写画画了许多竖杠和圆圈。
“我不认识字,这一道竖杠子代表一个,后面加个圆圈就代表十个。”
颜子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要不是确认有些数字是梯形的,竖杠有多有少的话,颜子苒都得怀疑这人懂得阿拉伯数字。
她迅速地翻到七年前一笔账目中,指着一串长长的竖杠道:“就是这一笔,一百零五万个麻袋。”
“你可知道是谁跟你买的?”颜子苒急忙问道。
作坊东家闻言,笑道:“是古家的管事,说是要买来装冰块的。”
“他们古家的冰块很多?”颜子苒一喜,连忙接着追问。
“倒不是很多,不过往年烟台府里的冰块就只有他们家会售卖,别人家都不够自个儿用的。”作坊东家想了想,“可惜那一天遇到洪灾,估计他们家的冰块也不怎么好卖,所以看他们的意思是打算卖到南方去。”
尹茯苓疑惑地说道:“可冰块一旦遇到闷热的天气就会化掉,尤其是夏季的南方,这一路运过去,只怕都要化做水了吧?”
“卖倒是能卖的,只要走水路,多铺设些棉被格挡着,外围的冰块可能会化掉,里头的应该能剩下来一大半。不过,这冰块的生意,俺也不太懂就是了。”
作坊东家憨厚地笑了笑:“俺们就只是给他们提供了一百多万的麻袋,一个麻袋五文钱,赚的都是些辛苦钱。”
“你们作坊,制作这一百多万的麻袋,得要多长时间?”颜子苒侧头看了一眼外面的织机。
“麻袋几乎不用什么手法,编织起来还是很快的。这一台机子一个时辰就能编出四十多个,当初我们这儿还有十台机子,按两班轮替着来,足足花了两个月的工夫。再加上作坊里的一批存货,这才算是把差事交上了。”
作坊东家想起那段日子就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我们这些小作坊,想要挣点钱实在太难了。”
颜子苒点了点头,而后指着账本道:“这账本我可以带走吗?”
“可以!这都是几年前的老账本了,留着也没什么用,要是能帮到江大人破案,那就再好不过了。”作坊东家笑着说道。
“那个古家的管事,你还认得吗?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颜子苒又仔细地问了一番。
作坊东家一一作答,而后在颜子苒的叮嘱之下,先将这事保密,等到合适时机,再去衙门作证。
离开了麻袋作坊,颜子苒和尹茯苓回到颜宅就听到里面传来余望亭和江瑶的声音。
“总算是回来了!”颜子苒笑着对尹茯苓说了一句。
尹茯苓跟着颔首:“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两人一同进了颜宅,在二院便看到江瑶和余望亭正在争抢几个糕点,吃得不亦乐乎。
“颜姐姐!”江瑶看到颜子苒,立即撇下余望亭,雀跃地跳到颜子苒跟前。
“这么高兴,是不是有所发现?”颜子苒笑着拉住她。
江瑶立即点点头:“那个赵有田,余大哥抓住他的时候,他就老老实实地交待了。当初是有人给他一笔银钱,让他暗地里给粮仓西小队的人下泻药,导致西小队无法及时更替东小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