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翘首以盼的游湖宴如期而至。
碧波荡漾的千扬湖湖面上,数十叶扁舟随着水面波纹轻轻摇动,径直往湖心中央的莲亭而去。
装潢华丽的船面上坐满了一众世家贵族,吟诗声与萧鸣声此起彼伏,好不快活。
一曲终了,悠扬的琴声不再,湖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锦衣男子放下手中轻摇的折扇,朝着沈晏西举起酒杯,“沈兄,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的游湖宴魁首,必然又是锦书妹妹,我们几个在这儿就先提前恭喜你了。
有这样一个光耀门楣的妹妹,可谓是承恩侯府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沈晏西止不住的点头,脸上是难以掩盖的骄傲神色,对锦衣男子的话颇为赞同,“书儿才貌双全,琴艺一绝,我相信她必能拔得头筹。”
沈锦书高超的琴技可是连太后娘娘都夸赞不已。
众人闻言不由得出声附和,对沈锦书极尽赞许,连带着沈晏西也夸上了。
“有书儿这般争气的妹妹,是我之幸。”沾了沈锦书的光,沈晏西被夸的飘飘然,心中对她的喜爱更甚。
“呵~”
这时,一声冷斥伴着沈晏西的尾音响起,在寂静的船面上分外清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藏青色长衫的男子正摇着头大笑,面露讥讽,一边笑着还不忘拿起桌上的美酒浅尝。
“白轩,你这是何意?”沈晏西拉着脸,语气生硬。
他与白轩素来不和,各成一派,事事比较,谁也不服谁。
白轩此举定然是嫉妒他有书儿这般替他长脸的妹妹,而他却没有。
两人斗了好些年,白轩哪里会猜不出沈晏西的心思。
沈锦书确实颇有才情,性子又温顺,是他会喜欢的女子。
可巧的是,他对沈锦书并无好感。
“你那个从乡下来的亲妹妹呢?怎么没见她来参加游湖宴?是不敢来吗?”白轩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美酒,不顾沈晏西已然铁青的脸色,自顾自说道。
他故意提及宋知渝,就是想让沈晏西难堪。
毕竟全京城无人不知在侯府认亲宴上发生的那一档子腌臜事,亲兄长为了一个假妹妹设计陷害亲妹妹,当真是闻所未闻。
如今,侯府已经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与你无关,你最好少管闲事。”沈晏西扯了扯嘴角,话中满是不悦,有些难堪,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宋知渝的存在就是专门来给他添堵的。
旁人夸奖沈锦书,他与有荣焉。
可提及宋知渝时,却皆是暗含不屑,连带着他也丢光了脸面。
如今,他只希望宋知渝有点自知之明,千万不要出现在游湖宴上。
*
而处于话题中心的宋知渝,此时正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条船上。
“小姐,外头的景色好美啊,您快来看看啊。”露白撩开帘子,看着湖边随风摆动,身姿柔软的柳树以及荡漾在湖面上的华丽扁舟,兴致勃勃的唤来宋知渝。
在露白的不断催促下,宋知渝无奈轻笑,放下了手中的医书,缓缓起身朝外头走去。
宋知渝甫一撩开帘子,就与迎面而来的沈锦书对上了眼,两人皆是一愣。
沈锦书站在船面上,一身月牙白纱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衬托出来,芙蓉面,柳叶眉,朱唇不点自红,温婉却又不失华丽。
与宋知渝视线相撞的一瞬,沈锦书先是一愣,而后朝她扬起一抹浅淡的微笑,以示友好。
“那不是大小姐嘛,她怎么笑得那般瘆人啊。”露白搓了搓胳膊,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宋知渝没有回应,只是看着远去的船只若有所思。
她也觉得沈锦书那抹笑容别有深意,看来今日的游湖宴注定平静不了。
也不知道沈锦书又会想出什么毒计来陷害她。
敌人在暗她在明,如今她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
“刚才那个不是宋知渝吗,她怎么也有资格来参加游湖宴?现在游湖宴的门槛都这么低了吗?什么人都能进来了。”七公主回过头,拧起秀眉,满脸不耐。
能受邀参加游湖宴者,不是家世显赫的世家子弟,就是才华横溢的才子佳人。
宋知渝无才无德,又不受父兄宠爱,只是个空有名头的侯府千金,竟然也能参加游湖宴。
“长公主器重二妹妹,二妹妹想参加游湖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沈锦书勾起唇角,语气温和却极快的将七公主的怒火拉到顶峰。
七公主不满的跺脚,却碍于长公主的威严,只敢嘴上抱怨两句,“姑姑也真是糊涂,放着自家的侄子侄女不疼,竟然去疼一个外人。
天底下有哪些蠢货会放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不管,而去管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姑姑难道不知道我很讨厌她吗?”
她这句无心之言,就宛若利刃一般扎在沈锦书的心口上。
在旁人眼中,她就只是侯府养女,就只是一个外人。
沈锦书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垂落身侧的双手攥的发白。
“二妹妹治好了长公主的旧疾,长公主格外器重她,都快将她当成亲女儿看待了。
殿下可不要冲动行事啊,万一得罪长公主就不好了。”沈锦书这番话看似是劝慰,实则更像是火上浇油。
七公主果然上当,一脸倨傲的扬起下颚,“哼,本公主就是真动了宋知渝又如何,他们难不成还能杀了我?”
身为受尽宠爱的王朝公主,她有绝对的自信。
就算她真的对宋知渝做了什么事,那也是宋知渝活该,承恩侯府是万万不敢得罪她的。
说不准她只需要暗示一番,承恩侯就会亲手将人送到她面前,任她拿捏。
“殿下……”沈锦书无奈,嗫嚅着唇欲言又止。
“锦书姐姐,你别劝我了。她那样欺负你,我岂能容忍。我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你就等着看吧。”七公主神秘一笑,抬手止住沈锦书接下去的劝阻。
她侧过头看向丫鬟捧在手中的沉香木盒,眼底划过一抹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