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
兰漾舟正在观察梅时雨的状态,她静静地躺在榻上,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小师妹怎么还不醒呢?”
成娇多少有些担忧。
盛逢时端正地坐着,手上翻着不知从哪拿来的古籍,面上平静无波。
他对梅时雨没有什么师兄妹情,有段时间甚至厌恶她。
当时成娇失踪,“师尊”表现得毫不在意,转头就收了梅时雨当徒弟,他认为这是一种背叛。
他不承认梅时雨是他的小师妹,成娇才是他的小师妹。
后来他发现梅时雨还算单纯,甚至可以说是懦弱,更没有与之深交的打算,况且梅家野心勃勃,他们注定不会拥有亲密无间的同门之情。
前段时间他又发现,梅时雨也不过是梅家的一枚棋子,那时他倒是起了些惺惺相惜之情,只不过,终究不是一路人。
“真是奇了怪了,药神谷的医师说,小师妹的生命体征非常平稳,识海也相当平静,按道理来说应该要醒了。”
成娇碎碎念,眼见梅时雨的长发微乱,伸手替她抚平。
“听闻梅家狂化的修士比例与我宗不相上下,总不会是小师妹在背后炼化了很多灵植,以至于症状比较特殊?”
“别瞎猜,人活着,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盛逢时毫无感情地说道。
“大师兄……”
成娇无奈,她知道大师兄不太喜欢小师妹,但是小师妹怎么着也是进了师尊门下,性格也蛮乖巧,修炼刻苦,性格温润……
嗐,算了。
大师兄看着好说话,实则固执得很。
兰漾舟却在此时分神。
梅时雨出自梅家,若她是梅家专门放进玄阳灵宗的人,梅家应该不会害她。
按成娇的说法,梅时雨是个温吞、听话、修炼努力的人,她没有特别热爱的事情,炼丹似乎可以算一件。
按照其他修士狂化恢复期的表现,梅时雨应该会无意识地重复炼丹,但她实际上却昏迷不醒,着实奇怪。
啪——
盛逢时合上古籍,慢条斯理起身。
“再看她也不会随你的意醒过来,去练练?”
他看向兰漾舟。
成娇惊得起身回头。
兰漾舟有些无奈:“你不怕再次陷入狂化状态吗?”
并非他看不起盛逢时,他所说的是客观事实。
昨日盛逢时刚清醒没多久就要求跟他对打,美其名曰,测试自己的稳定程度。
事实证明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特别稳定,在被兰漾舟击退之时仍有狂化倾向,所幸他强行控制住,自觉喊停。
“我想看看我的极限在哪里,接下来我打算去孤沙之漠。”
盛逢时垂眸,成功是一次次挑战得来的,他必须找到自己的临界点,重复战胜它。
“大师兄,你干脆现在就去孤沙之漠好了。”
成娇不解。
盛逢时:▼__▼
兰漾舟品出盛逢时醉翁之意不在酒,笑着说道:“罢了,我们再打一场。”
盛逢时看似平静,恐怕心里仍不好受,就是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他也懒得琢磨。
比试于兰漾舟而言如同热身,于盛逢时而言,相当于发泄,也是试探,发泄出来,狂化的风险也会降低,他或许还是不服。
成娇一头雾水,转身帮梅时雨捻好被子,三人离开,前往专门打斗的场所。
院里,梅时雨眼睑翁动,似乎即将苏醒。
兰漾舟和盛逢时的比试没能顺利展开,因为司慈来了。
“打什么打,你再恼怒也改变不了你狂化的事实。”
谁养的孩子谁知道,司慈一来就把盛逢时老底掀了。
“听说孤沙之漠门的试炼专门针对心境?”
司慈开门见山,下巴轻点,看向兰漾舟。
“没错,晚辈确定。”
兰漾舟好脾气地行礼笑笑。
司慈沉吟片刻,转头看向盛逢时。
“重重在常青之地带回来的灵流有用对吧?”
司慈随意坐下,眼神中透露着疲惫。
“是。”
“那这样,你先别去孤沙之漠,先去熔崖之地试试。”
司慈揉着眉心,狂化修士带来的麻烦不是一星半点,她分身乏术。
“师尊,为何让我去熔崖之地?”
盛逢时不理解。
“熔崖之地生变,火之力逐渐充盈,不是说灵流有用吗?那灵流里充斥着纯度极高的水之力,五行之力相辅相成,若水之力对你有用,火之力未必不可。”
兰漾舟听了一耳朵,不得不说,司慈的消息渠道真广。
“如果火之力没用,你再去孤沙之漠也不迟。”
进入心之境的狂化修士至今无人出来,虽然他们的魂灯未灭,司慈仍不太放心。
“重重,你陪他去,看着点你大师兄。”
司慈嘱咐成娇。
“我?师尊,宗内这么多事,小师妹又还没醒,我走了您怎么办?”
成娇不太认可这个决定。
“师尊,我一人足矣。”
盛逢时要强,果断拒绝。
司慈本来就烦,被徒弟反驳,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涌上头。
“司宗主,不如让晚辈陪盛道友走一趟?”
兰漾舟温和的声音传来,司慈的怒火被打断,偃旗息鼓。
“你?”她有些犹豫。
也不是不行,归一剑宗和玄阳灵宗基本不曾交恶,就算是云倚风……她也没得罪过吧,兰漾舟君子剑之名在龙焱也算出名,应该不会对盛逢时下手。
“兰道友凑什么热闹?”
盛逢时皮笑肉不笑,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
“盛道友别误会,在下只是对熔崖之地的状况感兴趣,咱们同路,不如结伴,你觉得呢?”
听闻熔崖之地的消息后,兰漾舟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判断,这熔崖之地,他应该要走一趟。
“行,那就这样。”
司慈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
…
龙焱·万兽之森
幽静的山谷绿意盎然,草长莺飞间,一袭蓝衣的女修姿态娴熟地泡着灵茶。
“来了。”
江晚抬眸,正好看到云倚风向她奔来的身影。
“祖母!我老想你了!”
云倚风双眼亮晶晶,如浸了蜜的琉璃,她抱住江晚的手臂撒娇。
“您怎么知道我要来?”
江晚哼笑:“你有什么能瞒得住我?”
“都坐吧。”江晚招呼正在行礼的沈清焰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