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景领我至一处,上面的牌子挂着“羊肉汤”三个字。
“你领我来吃羊肉汤?”我疑惑地看着他
“是的,你来尝尝,这里的羊肉汤不是何时都能吃的,只卖一个时辰,只有卯时这个时辰才有。”仲景说着,便从桌子上取来碗筷摆上“老翁,来两碗羊肉汤。”
说完,他便期待地等着,我静静地看着他,这不就是一个小孩子馋嘴的样子嘛,顿时流露出了姨母般的微笑。
羊肉汤汤色乳白,闻起来没有一滴点膻味,吃起来入口即化,炖的软烂。
羊肉汤热气腾腾,乳白色汤水与上面的芹菜相得益彰,我瞬间提了提神,舀起鲜香的汤水入口,一股羊肉香气停留在嘴巴里。
在这个寒冷的早晨,有这么一碗羊肉汤确实让人突然振奋精神,毕竟已是一夜未眠,我稍微有些许的颓丧,在这一碗羊肉汤之后,清醒了不少。
回程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仲景看着空中飘起的细雨,让我稍等片刻,我还以为他去哪里,只见他从街边小贩那里借来雨伞,想来他同小贩已是相熟。
他撑着雨伞向我跑了过来,我就站在微雨中,站在人群四处散逃的微雨中,雨点拍打着我的脸颊,微微寒冷,进入了心底,我仰头看着犹如下着银针的天空,脑子也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只见他在微雨中奔跑着,向着我笑着,长袖、衣裙在斜雨中摇曳着,那个向着我而来的人,我顿时也有了些许的害怕,时光荏苒,我已在古代时空里度过了五年,而这五年里我活的空空如也。
“师父”仲景将手中的雨伞移到我跟前,我才晃过神来看着他,突然的这种时光恍然一梦的感觉令我十分难受。
我的心中患得患失,既怕此时非虚,又怕此时是梦。
“仲景。”我缓过神来说道,“这个牙子的底细,你得速去查查,想来这个牙子并非我县人士,就怕是各地逃窜作案,如果不尽快将此人控制,怕他又消失了。”
如今已有了王若玉的口供,如若有王若玉的指认,逮捕这个牙子不成问题,但是如若太早动手,恐怕打草惊蛇。
“既然这个牙子本欲将王若玉卖给仙云台,可以从仙云台着手,你可还记得上次我们在仙云台见着的那个东家何秋生吗?”
“记得,我对那个东家印象极深。”
“此话怎讲?”
“那东家是练过武的,他虽体型富态,但是身手并不累赘,而是十分矫健,举手投足间有着武者的气运,我可以感知的到。”
“那你便从他着手,记得小心,别露了马脚。”
“是。”
夜里,仲景便去了仙云台。我嘱咐他此次探访必不能暴露本意。
他点了点头,便出发了,我在房内安坐静等。一直坐到三更半夜,都不见仲景回来,越是等着便只觉越是着急。
莫不是他遇到危险了,或者是棘手的事情,脱不开身。我心里想着,在房间里便踱起步子来,思前想后,他应该不会遇到危险,因为之前的调查也未露出半点风声。
莫不是,莫不是这小子眷恋于温柔乡,乐不思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郁结成一团,如今这等大事可不能犯糊涂啊,走漏半点风声,便前功尽弃。
待冷静想想,上次在仙云台,花魁娘子簪红便对仲景颇有暗意,莫不是被簪红娘子缠住了,心里不由得想到仲景年纪尚小,千万得顶得住啊。
簪红娘子如此貌美,我都很难不为她的容颜倾倒,更何况一涉世未深的小男孩,想来我此次让仲景去仙云台恐怕是失策了。
待到夜里五更天,我也是焦急不已,站在窗前眺望,突然,看见一身影从我窗前匆匆掠过,我急忙抓住他的手臂,他回过头来说道,“师父。”
“你可回来了。”
我赶紧去开了门,他进来后很是高兴。
看着他红光满面的样子,铁定今晚过得很愉快了。心里想着,这小子果然也逃不过一个色字。
看着他天真的样子,我也无奈只能笑笑。
“今晚怎么样了?”
“我跟师父仔细讲讲。”
仲景回忆道,“打一进入小馆,娘子们便向我相拥而来,唤我小郎君,拉我入他们的房间里,我拼了命才逃了出来,幸好遇到了簪红娘子。”
我心想你这是出了虎口,又入了狼窝啊。
“簪红娘子引我入她的房内,然后又命人摆了桌酒菜,我们便攀聊起来。”
“当真只是攀聊。”
仲景的眼神里有了闪烁,他回过头去说,“是的,便是攀聊。”
“你看着我说。”我盯着仲景说道,他躲不开我的眼神攻势,便吞吞吐吐地说道,“簪红娘子对我也很是热情。”
“怎么个热情法?”
“师父,这便不必说了吧。”
“说。”
“她只是稍微摸了我的脸,稍微往我身上靠近了点,我也趁机问了她,‘是如何来到这仙云台的’,她说其身世可怜,本是大户人家婢女,奈何美貌出众,被主人嫉妒,便卖于这青楼之中。”
“然后呢?”
仲景喝了杯茶水,说道,“我问她是从何时被卖予这里的,她说已到这里五年了,十六岁那年便被卖到了这里,想来,她已是这仙云台中的元老了,若仙云台当真与拐卖人口有干系,那她定然知晓,至少也会有所察觉,所以我并没向她直接打听牙子的事情。”
“做得好,要沉住气,我还怕你一时间被冲昏头脑呢。”
仲景看着我说道,“什么?师父是怕我被美色诱惑吗?”
“那可不然呢?毕竟你还年纪尚小,不懂什么叫坐怀不乱。”
“师父,我可不小了,我这个年纪,多数人已经娶妻生子了。”他认真地看着我说道。
“娶妻生子就代表成熟了吗?心智尚未开启,即使娶妻生子,不过也是随波逐流而已,未免代表了真的懂。”
仲景看着我,也不说话。
“这说远了,那后来呢?”
“后来,东家来找她,我见二人出去,便偷偷跟着一起出去,只见他两二人于后院中商议很久,因为怕被其发觉,便离得比较远,未能听见什么,但是可见二人关系并不简单。”
“那你怎么会这么晚才回来?”
仲景一听,感觉又绕不出这个点了,便只能老实交代了,簪红娘子留他夜宿,但是他使出全身解数才逃了出来,所以就耽搁了点时间。
我这一看,可不嘛,这脖子上还留了个口红印,我示意他脖子上留了点东西,他愣愣的看着我说,“什么?”
“什么?你脖子上有什么,你都不知道吗?赶紧擦掉。”
“在哪里?”
“就在这里。”我掀开他脖子上的衣领。
他显然有些害羞了,我也便不好说什么了。
“师父,帮我擦擦吧。”
我取来毛巾,凑上前去,慢慢地掀开衣领子,他将头别至一边,纤细的脖颈,肩颈露出了分明的锁骨,这白皙光滑的皮肤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动人。我一时竟迷了神志,怎么擦也擦不掉,“这是什么口脂,竟怎么也擦不掉。”
“怎么会,口脂不是一般都很容易擦掉的吗?”
“是的,我们那里的口脂都没有这个防褪色效果”
我使劲地又擦了擦,实在不行,我说,“仲景,你过来,过来这边,这里亮一点,我看看。”
“果真擦不掉,这年代里就有这种不褪色的口脂吗?”我疑惑地问着仲景。
他一头雾水,想想也是,他怎会知晓,“看来你也不是无所不知啊,好了你赶紧回去吧,早些休息。”
我推着他往外走,门也插上了,赶紧睡觉,等了一晚上,实在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