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人随后被李知州引至后花园茶座中一叙,阳光正好洒在了满是丛花的小院内,院子中心置着茶座。他请我二人坐下后,便为我二人亲自点茶。
我心想,我这是借了恩公的面子啊,所以才能让堂堂知州为我点茶,想来这恩公必有来头。想到此处,我便不自觉地直起了身子,坐得更加端正,规规矩矩,不敢随意妄言。
“孔明府,为何如此安静?”李兄说道。
“我怕我扫了二位的雅兴。”我低下头微笑着说道。
“怎讲?今日是好友相聚,有话尽可说来。”李兄说道。
“嗯。”我支支吾吾,鼓起勇气说道,“其实,今日来,我是有要务在身的,是,想跟李知州谈谈清竹码头一事。”
我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李知州打断道,“今日李兄如此雅兴,便不要在此谈论这等扰人的烦事吧。”
我自知说错了话,便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不懂事,那我便不说了。”
“无妨,孔明府有事尽管讲来。”
“不了,不了,今日难得与李兄重逢,此乃大喜之事,就不讲那让人烦心的公务了。”我说道。
李兄看着我,笑笑,将头转了过去,端起茶盏,细细品了一口。
这朝代的点茶,我还没有仔细品茗过,确实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真正见识一番,今日,倒是沾了李兄的光了,我仔细端起茶盏,入口一品,茶香浓郁,于唇齿之间回甘。
我放下茶盏,环顾四周,南方这一带,便是入了秋,还是有这花团锦簇的一面,这倒是让人很是欢喜。
我便起了话题。“李知州这花园中的花品在清竹县可是独一份呢,很少见着这花,这可是洛阳有名的瑞香花?”
“这便是,这瑞香啊,在洛阳,可是名极一时啊,市中人极为喜欢。”
我起了身,往前凑了凑,又见着一花,极为少见,便问道,“这花,莫不是玉簪花,这个季节还有玉簪花开吗?”
李知州听过极为得意的笑了笑,“玉簪花本是八九月开,可是在我们这极为暖湿之地,便是十月了,也是有的开的。”
“我朝人人爱花,想来李知州也是极为爱花之人?”我问道。
“那倒是,李知州爱花的名头可是由来已久,记得当年在紫晏之时,与李知州也是因花结缘呢,后来李知州到清竹县上任,我还送了你一盆兰花,可还记得?”李兄问道。
“那自然是记得的,那兰花现今还在我书房之内呢,我可是好生养着,喜爱得不得了。”李知州说道。
我看了他们二人,才知晓他们认识由来已久,李知州到此处上任已有十余年了,想来也得是十年前便认识了。
“孔明府,对李知州宅中的花品倒是很感兴趣,我引你一游如何?”李兄问道。
“这?”我看了李知州一眼。只见李知州对我点头示意到,“孔明府,如感兴趣,便到处瞧瞧吧,我这该去吩咐后厨,等会,我们三人一同用膳。”
“这怎么好意思,不敢叨扰李知州与李兄叙旧。”我急忙说道。
“诶,无妨,我两先前早就叙过了,这会我们三人共饮。”说着,李知州便起身离开。
李兄起身,引我一路前行,园中小径通幽,路边花团锦簇,满目华彩,确实让人醉眼迷离,我跟在李兄身后,一路小走着,心情越发舒畅。
杨柳依依,柳条垂钓,之前只觉李兄个儿高,却不知如此之高,柳条总挡住他的额前,他轻轻拂过,回首之际,我小跑上前,生怕他等得太久。
“前面湖心处有鱼群嬉戏,我俩可前去看看。”李兄说道。
“嗯。”
小湖中有残荷枯叶,清晰可见湖中鱼儿游耍嬉戏,我们依靠着石头栏杆,探出身子,观赏水中鱼儿,相视一笑。
这湖中鱼儿争先恐后,相继向着鱼食落下的地方游来,水中荡起圈圈涟漪,湖面好不热闹。
“李郎君。”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
我俩同时回头,只见不远处,一老妪身后伴随着两女使,同我们这边走来,她款款而来,很是端庄大气。
我看了李兄一眼,李兄说道,“这位是李知州的母亲。”
之后他便迎了上去,亲切地称呼道,“伯母,今日可瞧见你了,我来了这几次都没能拜见你一下。”
“哈哈哈,李侄,听说你今日有来,我特意出来院子里看看你。”她说着,拍了拍李兄扶着她的手,两人显得尤为亲近。
我也上前自我介绍到,“伯母,我姓孔,名吾,是。。。”
“想必这是孔明府吧?瞧我这老眼昏花,大老远的,瞧着你俩的背影,还以为是李侄与一小娘子站在一起呢,哈哈哈哈。”她抬眼看着李兄,一脸笑容可掬的样子。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正好看到自己今日的着装,也不怪她老人家,我今日穿得确实比较鲜丽,加之个头比李兄矮了半个头,两人站在一起,确实让人误解。
“今日一见孔明府,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久闻孔明府清秀俊丽,今日一见,倒是觉得传言并非如此啊,可比清秀俊丽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被长辈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竟不知如何作答,“伯母过奖了。”
此时,只见女使手中抱着一襁褓中的婴儿。
“前不久听说李知州喜得麟儿,这便是李知州的爱子吧。”
“快,报来给李侄和孔明府看看。”
小孩儿脸蛋红扑扑的,圆嘟嘟的,可是可爱。我见他两只眼睛黑溜溜地盯着我看,便顿时脑袋一热,说道,“让我抱抱吧。”
“好啊,让孔明府抱抱。”
我双手抱着小孩,嬉弄了起来,跟着小孩咿咿呀呀,做着鬼脸,小孩也被逗得“咯咯”笑了起来,这婴儿的笑声便是最好的天籁之音,我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的身份,竟然母爱泛滥,流露出了一脸宠溺之笑。
“孔明府,真是亲近人啊,丝毫没有明府的架子,对着小孩子竟能如此喜欢。”李知州的母亲捂着嘴角对着李兄偷偷笑了起来。
我这才恍然清醒过来,想着刚才那一幕,在大伙看来,莫不是太过女子姿态,于是我心中不免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便赶紧将手中的婴儿还予女使。
“孔明府,想必是抱过小孩,看着上手很是熟练。”
我呵呵一笑道,“看过,看过,学着抱的。”
听我说完,李知州的母亲又开心的笑了笑。我只好尴尬的闭了嘴,想着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多说话,多说多错。
跟着李兄和李知州的母亲,我们绕着李宅里里外外游了一遍,到了晌午时分,李知州便拉着我俩入席。
此次我们相谈甚欢,谈天说地,就是没有说到清竹码头一事,虽然我心中牵挂此事,但是知晓此事不宜谈起。
宴毕,回到家中,心中虽有遗憾,但是此次与李兄李知州二人一聚,还是甚是欢乐的,也算是不虚此行。
不知过了几日,仲景跑来禀报,“师父,接到李知州书函一封。”
我接过信件,信中竟同意了修建码头一事,由州里拨付修建码头的六成银两,我县自出四成银两,我激动万分,竟不知如何表达,只是站在原地,愣愣地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