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转动了一下茶杯的方向，将有火红色花纹的一面正对他自己，
他望着杯中荡起涟漪的水面，眼睛里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看着你……就让我几乎想起了许多年前……”
西弗勒斯同样看着自己茶杯中的茶水，平静的水面隐约倒映出他的面容。
“校长，您过誉了。事实上，教授们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邓布利多端起茶又喝了一口，他语气温和而舒缓。
“并没有，能够在这个年纪，成为一个阿尼马格斯，已经足够证明你的优秀。”
他眨了眨眼睛，湛蓝色的眼睛看向西弗勒斯。
“我很想知道，斯内普，你为什么要这么早成为一个阿尼马格斯呢？
毕竟，阿尼马格斯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不是吗？
而你现在的年纪又是那么小——为什么不等更稳妥一些的时候，再练习阿尼马格斯呢？”
邓布利多敏锐察觉到了西弗勒斯的‘迫切’，
他的神色好奇，似乎仅仅只是好奇。
西弗勒斯把目光从茶水中抽出来，与邓布利多对视，
漆黑的眼睛望着湛蓝色的眼睛，
两人的眼神都很平静，没有什么波澜。
“或许只是机缘巧合。”西弗勒斯诚恳道，“毕竟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他眼也不眨得说瞎话，似乎真的认为自己的运气很好。
“好吧，好吧，小巫师总是有自己的秘密。”
邓布利多感叹，他停顿了一下，又突然问道：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斯内普，就当满足我这个老人的好奇心。”
西弗勒斯轻轻笑起来，“校长，您难道是想让我自夸一下自己天资出众？”
气氛似乎因为西弗勒斯的这一句玩笑更加融洽起来。
“哈哈哈，斯内普先生，不要骄傲呀。”邓布利多也笑了回来。
他摸了摸自己长长的白色胡须，笑得很慈祥。
“不要骄傲啊。”
他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慢慢收敛了笑容，眼神中露出了一些锋芒。
“真的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吗？”
他望着着西弗勒斯的眼睛，似乎要看透西弗勒斯的灵魂。
西弗勒斯也收敛了刚刚的笑容，平静地和他对视，
甚至并没有使用已经学会了一些的大脑封闭术来保护自己的思想。
似乎无所畏惧，坦坦荡荡。
“那么，校长，您是在问谁这个问题呢？”
西弗勒斯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茶杯，里面的茶水微微泛波澜。
“我想知道，您到底是在问谁这个问题，
您是在问西弗勒斯·斯内普，在问一个还算优秀的霍格沃茨三年级的学生，
还是在问一个斯莱特林，在问身处在纯血当中的一个混血巫师？”
他的神色平静，语速平缓，眼睛与邓布利多对视着，一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邓布利多看着眼前的西弗勒斯，在心中慢慢叹了口气。
从西弗勒斯的眼睛里，他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平静，再无其他。
“你是一个很聪明、也很优秀的小巫师。”
邓布利多低头喝茶，声音低缓，
“或许，我只是在问你罢了，所有的身份，都是你，不是吗？”
“那么，您更认同我的哪一个身份呢？”西弗勒斯平静地追问他。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只是又给自己加了两勺蜂蜜。
西弗勒斯没有在意，他继续道：
“毕竟，您问的这个问题，每个身份的答案或许各不相同，校长，您更想听哪一个答案呢？”
西弗勒斯把茶杯端起来，放在手心里轻轻转动它。
“或许，每个都可以告诉我？”
邓布利多一边搅拌自己的红茶，一边对着西弗勒斯眨了眨眼睛，
“我会好好保守我们之间的这个‘秘密’的。”他笑眯眯道。
西弗勒斯心里不知道怎么，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无法形容。
邓布利多敏锐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湛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更多的审视，又很快收敛起来。
“怎么，不相信我吗？”面前这个老人温和地微笑着。
这让西弗勒斯怎么回答，说自己身为霍格沃茨的学生，信不过霍格沃茨的校长吗？
收敛心神，西弗勒斯放空心中的莫名情绪，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邓布利多，
而后将视线落到了蜂蜜罐上。
“邓布利多校长，即使再怎么喜欢，也不能一次吃太多蜂蜜。
毕竟，甜食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他的语调轻缓平静，听起来十分诚恳，似乎真的在关心邓布利多的身体健康。
其实意思是告诉邓布利多：不要太贪心，不然“甜食”吃太多，小心“蛀牙”。
邓布利多喝茶的动作一顿，然后继续喝了一口才放下。
“唔，老人家的爱好。”他慢吞吞又加了一勺蜂蜜，“已经很难改变了。”
这句话就是在耍无赖，
西弗勒斯让他不要贪心，他却说‘老人家的爱好——已经很难改变了’。
西弗勒斯没有接话，静静看着邓布利多往红茶里加蜂蜜，
即使勺子很小，但一杯茶加六勺蜂蜜——还是太超过了。
西弗勒斯怀疑邓布利多杯子里的红茶和蜂蜜的含量已经调换了位置。
从一杯红茶里含有少量的蜂蜜，变成了一杯蜂蜜里含有少量红茶。
“人的一些小爱好总是难以克制的，不是吗？就连我也是如此。”
邓布利多端着加了六勺蜂蜜的红茶喝了一口，
似乎在说自己吃甜食的事，又似乎意有所指。
他神色温和而包容地看着西弗勒斯。
“既然如此，”西弗勒斯放下茶杯，看着邓布利多，
“人的一些小爱好总是难以克制。”西弗勒斯重复了一遍邓布利多的话。
“这就是我的回答。”
西弗勒斯将茶杯往中间推了推，似乎担心它从桌上掉下来。
“连校长您都做不到的事，我又怎么能做到呢。
或许我也是在一些难以克制的小爱好的推动下做出的选择吧。
毕竟阿尼马格斯是如此的神奇——或许我就是那么向往成为一个阿尼马格斯。
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尝试它。”
邓布利多轻轻皱了皱眉毛，又很快舒展开。
“好吧，好吧。”他轻轻嘟囔着。
他看着西弗勒斯，眼神似乎在无奈，又似乎在叹息。
最后，邓布利多轻轻说：
“谢谢你陪我这个老人家聊天。那么，去吃晚饭吧，希望你还能赶上。”
他湛蓝色的眼睛温和而又和蔼，就像刚刚谈话中的审视从未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