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成点了根烟,唉声叹气地道:“哪里来的烧鸡?这外面的雨再下个不停,咱们全家成落汤鸡还差不多。”
苏伟:“……”
泄气的干噎了两口桃酥,苏伟鼻子又动了动,这味道,不像是幻觉啊!
这回没等他说话,苏鸿直起身板,语气笃定,“我也闻到了。”说着,他扭头看向帘子处,味道好像就是从帘子后面散发出来的。
苏鸿抬胳膊碰了下苏伟,给苏伟使眼色,苏伟得令地翻身而起,一把扯开了帘子,顿时,烧鸡的味道更浓郁和真切了。
苏婉顶着一头呆毛,盘腿靠墙坐着,左手捧书,右手捧着整只烧鸡啃着。
微焦的黄色脆皮,白嫩嫩流着油汁的鸡肉,一口,又一口,看得苏伟眼睛都直了,跟着苏婉一起翕动嘴巴。
“咕噜~咕噜~~”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接连地叫了好几声。
苏伟擦了下口水,满眼羡慕的道,“大姐,你哪里来的烧鸡啊?”
“昨天回来路上买的,要吃吗?”苏婉随口地问。
“嗯嗯嗯嗯!”苏伟猛猛点头。
“那你说点好听的话。”
苏伟张口就来,“大姐你聪明能干,面若桃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无所不能的小仙女!我最最最爱大姐你了~”
苏婉扯下一个鸡后腿,扬手扔给了他。
苏伟稳准的接住,跟只饿狼似的急急地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着。
一入口,他就吃出是街里的许记烧鸡。
贵是贵了点,但绝对是宁城最好吃的一家烧鸡没错了!
没想到大家平日里这么会吃。
苏鸿本来是馋,但是能忍住,可看到苏伟吃得满嘴油花花的,他手里的桃酥,变得非常难以入口。
赵燕来打从看到苏婉自己不声不响,躲在帘子后面吃独食心里就不舒坦了,尤其是现下又瞧见大儿子馋得一直吞口水。
她出声道,“苏婉,不是有两个鸡腿吗?那个给苏鸿。”
苏鸿咻的看向苏婉,表情期待。
然而苏婉头也没抬,压根不理人。
赵燕来抓起鸡毛掸子,往苏婉身上扔去,“你个死丫头,又装没听见我说话是吧!”
苏婉用书本把鸡毛掸子给打开了,随后把烧鸡塞进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喝了口热水。
在赵燕来怒目圆睁,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徐徐开口,“我花钱买的东西,我想给谁吃给谁吃,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燕来挺起身子想要说你花的不还都是家里的钱,但又如鲠在喉,苏婉如今花的还真不是家里的钱!
“妈,大姐说得对,你别瞎掺和了。”
苏伟吃人嘴软地帮着说了句话,然后把骨头棒嗦的光滑,试探道,“大姐,能再给我吃一块吗?”
他忽闪着双狗狗眼,双手合十地撒娇着央求,“你最好了!全世界最好的大姐就是你!”
“……”
苏伟又坏又蠢,但是能屈能伸。
嘴甜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吃得开,这点不得不承认。
苏婉勾着唇角,把整个鸡脖子连带着鸡脑袋扔给他,“就这些,没有了。”
苏伟满足地点头。
这已经很解馋了,还要啥自行车了?
赵燕来哼哧哼哧的两只耳朵要往外喷火。
什么啊,苏婉在把自己弟弟当狗训呢吗?
人家苏盼儿什么好东西都甘之如饴地给自己亲弟弟,苏婉倒好,还得让弟弟求着哄着她!
苏建成看赵燕来即将要火山爆发的样子,他连忙拉住她胳膊,“你消停会儿吧,这么大的雨还不够灭你的,”
话音还没有落,只听外面“嘭”的一声巨响。
像是什么东西坍塌了,随之连带着他们这个房屋地动山摇。
“爸!妈!”
“啊啊啊啊!”
苏鸿苏伟苏娟三个人呼喊着往他们身后钻,寻求着庇护。
苏婉第一时间把书包拉好背在了身后,半蹲着,反手的撑墙,神情肃穆地看着头顶剧烈摇晃的白炽灯。
怎么回事?
她记得上辈子他们家的房子根本没有受到暴雨的影响。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墙皮混着沙土哗啦啦地往下掉,苏婉收起凌乱的思绪,定睛看了看龟裂开的墙角,厉声喊着:“快跑,房子要塌了!”
苏婉率先下地,地上的积水一下子淹没她下半身。
苏娟神色紧张的下地,几乎是扑过去的把要出屋门的苏婉拉了回来,“大姐,大姐你等等我!”
蹚水走本来就走得不扎实,苏娟这样从她后面一扒拉,直接把苏婉整个人扯得后仰坐在了水里。
冰冷的雨水从下巴没过嘴巴和耳朵的时候,不由触发了上辈子苏婉溺海身亡的那段记忆。
本能的生理反应,让她四肢麻木,脑袋晕眩,身下像是有个漩涡,在吸着她,仿佛这场重生,像是她短暂的美梦,现在梦结束了,她要重新回到那片海域了。
“不……不要……”
眼见着赵燕来和苏建成从她的身边路过,她慌乱地伸手,“爸妈……”
拉她一把。
她的腿在极度的恐惧下,失去了活动能力。
快点拉她一把啊!
可苏建成背着苏伟,赵燕来拉着苏鸿,两人神色匆匆,只顾着护身边的孩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快跑着离开了。
苏婉双眸黯然,伸出去的手,啪嗒地垂在了水中。
呵……
她到底还在期许什么?
上辈子活得还不够笑话吗,这辈子竟然还妄图她的家人会对她好!
可是……
这种情况下,就是路过陌生人,看到了对方有难,正常也会伸出手拉一把吧?
况且她是他们女儿……
苏婉真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父母心可以这么狠。
她心如死灰的咬着牙,快速地爬起来,往屋外跑。
不料门口让倒塌的侧屋给堵死了。
苏建成踹了好几脚是,都没把门给打开。
赵燕来搂着三个孩子,哭哭啼啼地让苏建成使劲,让苏建成快点。
苏婉见苏建成用力到脸都紫了,想来是从门出去不太可能了。
她爬上窗台,窗框的玻璃全碎了,且被几根粗圆的木头给横着拦住了,缝隙太小,感觉很难从中挤出去。
“小婉呐!”
“小婉?”
苏婉先听到了徐父的呼喊声,随后她忙从窗台下去,低着头,伏在窗台上,从木头缝隙中看到穿着雨衣,拿着银色手电筒,步步艰难,走过来的徐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