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瑜话音刚落,方宁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
他猛地抖动下肩膀,甩开了陆瑾瑜的手,没好气的道:“反正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要非想过去找点麻烦,那随你的便。”
方宁转过头去,没好气的咬牙道:“我背叛了南淳峰,南淳峰自然是想要杀我的。但我若真死在了清运,那也是你们北辰的损失。”
“陆瑾瑜,这笔账你可以好好算一算,看到底怎么样更合算。”方宁气的闭眼。
不想和陆瑾瑜说完,也不想再看他那张脸!
这人早就把他看透了!不仅猜出了他的心思,还猜出了清运的大致情况。
是,他就是不想经过清运,他就是想直回京都的。
早些到达京都,他便能早些说服北辰皇帝,保自己一命。那里还用在路上胆战心惊的,生怕南淳峰的人从那里冒出来,出其不意的解决了他!
至于李家那三人——他们难道不该死吗?死在这边和死在皇帝的圣旨之下,有什么差别吗?
哦,可能有点差别,能让皇帝更恼火,更想要灭掉南浔?进而能给临王他们发放更多的物资给予支持?
方宁闭眼靠在马车壁上,耳朵却时刻听着陆瑾瑜的动静。
陆瑾瑜迟迟没喊停车。
眼瞧着都快要进去清运县城了,方宁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二公子还当真是让人瞧不懂。”
陆瑾瑜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看来方先生是真的怕。”
陆瑾瑜扶着沈清婼下了马车,吩咐楚丑:“带两个人护送方先生先行回京。记得,乔装打扮,把人保护好了。”
楚丑犹豫:“……二爷您还要留在清运城?”
“既然知道了刘记药铺可能有情况,总要过去看看情况的。”陆瑾瑜说完,拉着沈清婼就挤进了李家三人坐着的马车中。
两辆马车就此分开。
方宁长长松了口气:“还算陆瑾瑜有点良心。”
而此时的李夫人见陆瑾瑜和沈清婼上马车,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应激似的问道:“怎的?二公子不会还真信了那方宁的胡言乱语,觉得我们是想法要逃,才这般监视我们的吧?”
“我若说是,你待如何?”陆瑾瑜面无表情。
李夫人显然没想到陆瑾瑜会这样回答,一时尴尬。
“早先听说二公子仁慈心善,聪慧过人,我还以为是真的。不想您却如此相信一个南浔奸细说的话,倒是让我好生失望。”李夫人再度挑起了话头。
陆瑾瑜慵懒的靠在马车壁上,看一眼双手抱着脑袋,垂头耷脑,灰心丧气,一言不发的李如玉,这才又瞟向了李夫人,语气不耐道:“那还真是对不起夫人。”
李夫人:“……”再度被噎住的李夫人索性不再和他说话,转而又看向了沈清婼:“夫人也是女子,难道就不为咱们女子说两句公道话吗?”
沈清婼好笑的看向她:“你觉得我该说些什么?”
“婆母受伤,生死不明,咱们本来就该先救人的不是吗?可二公子就要偏听偏信,觉得我们是别有居心!是,我刚才是和婆母说了想要活着,想要再见见我的儿子,女儿,但我们既然都坐上这辆马车了,自然也做好了要陪着夫君一起死的准备!”
“我们死在圣旨底下不痛心,但若要遭人误会,还要被人污蔑清白的话,那就难免有些欺人太甚了,不是吗?”李夫人咄咄逼人的。
李如玉陡得抬头打断了她:“别说了!”她是生怕事情还不够麻烦吗?
李夫人被吼的不服气,狠狠别过脑袋,看向了车窗。
车帘随风扬起,正好能瞥到另一辆马车朝歧路口渐行渐远。她冷笑了声:“二公子还真是想要护着一个南浔奸细!”
陆瑾瑜回以冷笑:“夫人似乎忘了,你们也是共犯。”
“本公子已经如愿让你们在清运逗留了,你却还这般牙尖嘴利的,看来夫人确实是别有想法了?”
“我们没有!”李夫人怒声反驳。
眸光不经意对上沈清婼望过来的若有似无的视线,李夫人浑身一僵。
沈清婼已经微笑着开口:“夫人也无须多虑了!我前段时日犯病,还未好彻底。瑾瑜也是想让我在此在看看旧疾的。”
她坐过去,伸手轻轻拉起了李夫人的手,笑意嫣嫣的:“咱们到底都是北辰国的人,您之前又是县太爷的夫人,自是有一定的眼界与情怀的。”
“我想,夫人现下这般,也只是气恼我们让下人押送方宁离开,而偏巧选择了跟着你们一起留在清运。您觉得我们更信任方宁,却不信任你们,才会如此着急上火的吧?”
“放宽心,我就是想陪着你一起去看大夫的。”沈清婼说的温声细语的,轻易浇灭了人心中的恼怒。
李夫人情绪缓和了些,缓缓从沈清婼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知道了,妾身思念孩儿,心疼婆母,又气恼夫君,这才口不择言了些,还望两位莫怪。”
“无事。”沈清婼淡淡回应一句,和陆瑾瑜交换了一个眼色。
原本他们还对方宁某些话半信半疑的,现如今倒是确定了!这李夫人应当确实是生了逃跑之心。这李老太太受伤,应该也确实是故意为之的。
只是这事儿李如玉应当没有参与。
这便好。
她们就等着李夫人急不可耐的先和清运这边的南浔人联系,然后好把那些人一网打尽了!
……
马车很快到达刘记药铺。
只是刘记药铺里却只有一个看店的小药童。
小药童看过李老太太的伤,便急急道:“老太太的情况经不起耽搁了!可很抱歉,咱们药铺的大夫都被请去楚郎君家中了!”
“不仅仅是咱们药铺,咱们清运所有有点医术的大夫都被叫了过去。所以几位这一趟跑空了,不如你们再赶紧上路,去下一个郡县吧!”药童说完,跳下马车就要走。
陆瑾瑜拦住了人:“为何所有大夫都被叫去了楚家?”
“楚家大郎君今儿个本来是要娶亲的!可谁知道拜堂的时候却突然双眼一翻昏厥了过去。后来听闻新娘子把人弄醒了,只是那大郎君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楚家着急,这才请了大夫上门!”
“是直接一次性请了很多大夫?”陆瑾瑜眉头微微蹙紧。
沈清婼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那药童摇了摇头:“不是。咱们刘大夫是整个清运最好的大夫,楚家是先过来请刘大夫过去的。只是后来刘大夫查找不出原因,楚家才又出来请了大夫!”
“那之前的大夫都没回来?”
“没有。”
药童答完,转身就走。
陆瑾瑜却直接坐到了马车外,代替了原本楚辰的位置,赶车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上楚家求医吧!”
他倒要瞧瞧,这一群大夫被召集到楚家,到底是做什么?
说什么新郎在大喜当日突然昏厥,进而瘫痪在床,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这新郎病的古怪,这大夫请的也古怪——尤其是在猜测这刘记药铺可能被南浔人收买之后,这事儿就更加古怪了!
沈清婼坐在李夫人的对面,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却见她眉头紧蹙,双手紧紧攥了李老太太的胳膊,明显也有些狐疑。
难不成他们就是故意想让他们过去楚家的?
楚家,莫非和李家一样,成了南浔人的小据点之一?
沈清婼心中惴惴。
陆瑾瑜却依旧嬉皮笑脸的,似是一切尽在把握之中。甚至,马车停在楚家门口后,他还嬉皮笑脸的伸出了手,扶她下车。
笑容抚平她内心的不安。
沈清婼立马镇定了许多,随着陆瑾瑜缓步走进了楚家大门。
待走到楚家清荷园的拱形门处,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样?现在可能放开我?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了?”
竟是楚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