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最终死在那冰冷的湖底。
方家众人散去。
方绍兄妹三人,沉默地站在湖边。
没人开口捞人,更没人提出厚葬生养过他们的母亲。
另一边,凌姨娘看完沉塘回院的路上摔了一跤。
伤势虽不致命,但因为撞到脑袋。
经大夫诊断后表示,以后只能当个活死人,没办法彻底清醒过来。
这么一来,刘姨娘顺利成了方家的当家夫人。
方绍兄妹三人,被驱至方家最偏远的院落。
第二天,刘姨娘便花重金聘请官媒出面,替她受重伤的儿子方纳向凌家提亲。
想娶凌翩翩过府做贵妾。
消息传到凌翩翩耳里,她哪里肯依。
跟凌谷秋又吵又闹,表示打死不嫁衡王以外的人。
给一个庶出子做妾,更是绝无可能。
凌谷秋的确很宠女儿,不然也不可能任由凌翩翩在桂城横着走。
得知刘姨娘打算后,他第一时间找上将军府,求见衡王。
昨日陆宸骁忙完回府,已是后半夜。
担心自己身上寒气,冻着媳妇,他还特意将身体泡热乎了才上床。
这么一折腾,近乎天明。
如今刚躺下没多久,得知凌谷秋求见,他当即拒绝,“不见。”
一会功夫后,陆康再次禀报,“凌谷秋说他手里有不少方源勾结外敌的证据,想亲手交给王爷。”
很好, 这觉是没法睡了。
陆宸骁气的牙痒,“他最好真的有证据,不然本王就把他打成证据。”
孟云裳被他抱在怀里,近距离感受他的怨气,眼睛还没睁开,手就已经习惯性地轻拍他的后腰,“别气,乖。”
陆宸骁被逗笑,“你该不会是把我当陆宥霖在哄了吧?”
孟云裳眯着眼睛附和,“没办法呀,谁让你跟安安一样,都可爱的紧呢。”
一大清早被媳妇夸可爱,衡王殿下的心情瞬间变好。
“那你可爱的夫君要离开一会,肯定回来陪你用早饭。”
“好,”孟云裳抱着被子继续睡。
陆宸骁暗骂小没良心的,但痴恋的眼神,却一直粘在孟云裳脸上。
直到外头陆康再次提醒,他才恋恋不舍的拉开门。
对上门外云娘的眼神,他低声交代,“别打扰王妃,让她多睡会。”
云娘连忙应是。
*
书房里,凌谷秋极有先见之明的跪下,“下官今日来,意在揭发将军方源卖官鬻爵、勾结外敌等罪行。”
“下官这里有两份名单,一份是方源所卖官员名单和所收银两数目;一份是方源跟南越皇室商讨定下的贡品清单。”
“请王爷定夺。”
这话一出,屋子里落针可闻。
陆宸骁坐在椅子里,静静地看着凌谷秋,一言不发。
凌谷秋额角渗汗。
有些拿不准衡王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相信他的话?
就在凌谷秋快要稳不住时,陆宸骁终于开口,“凌大人!”
“下官在。”
“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跟方源是姻亲吧。你这样背叛自己的妹夫,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
“王爷容禀,”凌谷秋额角冷汗,大颗大颗地落下,脑子更是转的飞快。
“下官跟方源确实是姻亲,但下官对他的为官和处世之道,向来是不赞同的,过去也时常因为意见分歧而争吵。”
“是么,你们都意见不同到时常争吵了,方源竟然还愿意将名单和账册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由你保管?”
“王爷!”凌谷秋突然声泪俱下。
“下官知道,这个时候交出账册和名单,有背主之嫌,任谁都可能怀疑下官的目的。可下官实在是不忍心再看方将军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身为文臣,下官自小饱读圣贤书,过去听众方源指控,皆是因为整个西南都唯方源马首是瞻,下官不得不服从。”
“可如今有王爷在,王爷就是西南的青天。下官这才斗胆向王爷求助,求王爷给下官指一条明路。”
好一番肺腑之言,若换个人来听,怕是早就感动了。
但陆宸骁满脸平静地问凌谷秋,“那你想用这两样东西,从本王这里换什么?”
“下官不敢跟王爷做交易,只盼王爷能助小女脱困。”
“嗯?”
他昨天在夏家说的还不够清楚?
“王爷别误会,下官不敢奢求王爷瞧上小女。只是现在她被方家强娶,走投无路之下,下官不得不来求王爷。”
接着凌谷秋便将刘姨娘沉塘方夫人,驱离方绍兄妹,坑害凌姨娘,以及强行给方凌两家订亲作为报复的事给详细地说了一遍。
末了,他朝陆宸骁不停磕头。
“王爷明鉴,下官自知小女顽劣不堪,所以打算将小女留在家中教养几年,学好规矩再谈婚事。可刘姨娘此举,完全是不给小女活路啊。”
好好的大男人,又哭又数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可把陆宸骁恶心坏了。
他朝陆康使了个眼色。
陆康秒懂的接过凌谷秋手里的账册和名单。
“王爷……”
“本王不是后宅妇人,管不了刘氏要替儿子求娶你女儿做妾这事。”
凌谷秋神色一顿,正要失望时,听到陆宸骁又说,“但如果你交来的这两个东西属实,本王可以下令查抄方家。”
查抄方家,便代表着方源获罪。
作为罪臣家属,刘氏再大的脸也不配再肖想他凌家嫡女。
想明白的凌谷秋,当即磕头,“下官可用项上人头担保,两份名单皆真实可靠。”
“陆康,点齐人马,陪凌大人去一趟方家。”
“是,王爷!”
“多谢王爷!”
凌谷秋悬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头。
即将出门时,听到陆宸骁状似随意的说道,“方家是锦城乃至西南的领头羊,方家倒了,锦城怕是得乱上一阵了。”
而乱世,是容易出枭雄的。
凌谷秋在心里默默记下这句话。
等出了将军府,还一直在想陆宸骁这话到底有什么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