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莱趴在透明的窗户上,看着蒲易拿着两张票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可能是怕她想多,蒲易朝她宽慰地扬了笑脸,用唇语告诉她好好玩,而后进了一个包间。
随着摩天轮缓慢升高,最终到达至高点,整座城市的美景尽收眼底,宛如一幅繁华壮丽的锦绣山河画卷在她面前缓缓铺陈开。
远方倦鸟归巢,万籁俱寂,悬浮在半空中的飞船栈道仿佛一条金色的项链镶嵌在深蓝色的苍穹之下,底下是车水马龙的盛景,人群密密麻麻汇成流动的长河,驶向城市的各个角落。
可惜美好的时间总是转瞬即逝,圆划了一个圆,最终还是要归还圆点。
“美好的东西总是值得怀念,是因为它太过于短暂了。”
耳畔传来陌生的嗓音。
苏莱这才真正注意到和自己同乘的另一名乘客,他的发色是极为罕见的紫罗兰色,眸色一如外头幽蓝色的天幕,左眼角缀着一颗泪痣,为他平添几分妖冶勾人。
声音却是极为的低沉好听,像是大提琴般悠扬。
苏莱礼貌笑笑,算是点头赞同。
“后面的人是你朋友吗?”即将下车前,陌生男人突然问道。
顺着他转头的目光看去,隔着纷扰的人群,她看见了正一动不动地朝这边看着的蒲易,漆黑的眸子微暗。
见她望来,他才弯唇微笑。
“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待在一起。”陌生男人继续笑说着,似乎毫不在意蒲易想刀人的眼神。
苏莱轻皱了眉头,处于良好的修养没让他露出奇怪的神色,在他路过她之前,又听见对方轻声提醒了一句。
“占有欲这么强可不好哦。”
等苏莱回头时,紫发男人的身影早已经汇入人群,消失不见。
“那个人刚才是和你说了什么吗?”
蒲易走到她身旁,脸色看上去并不太好。
苏莱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摇了摇脑袋,想起刚才因为自己上错了车的失误,打算带他去玩别的项目作为补偿,没想到才刚出门就被赶来的法兰抓了个正着。
“大人,玩了一天也该回去了吧?”法兰推了下眼镜,深深叹了口气。
“法兰,你最近胆子很大啊。”蒲易瞥了他一眼。
法兰早已经清退了附近的人流,将飞船停在了游乐场门外,一看就是早就摆好了架势催他回去。
短暂的游玩戛然而止,蒲易没理他,看着苏莱张嘴准备说什么,被法兰截了胡,“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将苏莱小姐送回去的。”
蒲易:“……”
他扭头面无表情地瞥了眼法兰,对方识趣地走到一旁守着,等人走远了,蒲易这才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前来,苏莱这时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花赫然就是先前那种紫色马蹄莲。
苏莱一时诧异,也忘了问他是哪来的花了。
“这花……”
“马蹄莲的花语,和今天节日的寓意一样,代表永恒。”蒲易墨色的眼睛在暗夜中流光溢彩。
“以前你曾送了我一束,现在我送你一束,这样算不算我们已经互赠过彼此花了?”
“暮那舍节有一个浪漫的传说,如果在这一天双方互赠鲜花的话,他们就可以走到最后。”
“苏莱,这次换我来等你,好不好?”
夜色无边,他清润的嗓音静静流淌。
……
苏莱回到宿舍时,已经是深夜了,宿舍楼里静悄悄的。她蹑手蹑脚地准备进门,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声响。
“苏莱?”
苏莱一个激灵,转身就看见一张脸出现在面前,看清是熟悉的人后,她才猛地松了口气。
“贝蒂老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啊?”
贝蒂穿着白色长袖睡衣,粉蓝色的长发如瀑披在身后,她身形影影绰绰地站在走廊尽头,没有搭话,反而问她,“嗯,今天出去玩得开心吗?”
苏莱干巴巴地回应,“挺,挺好的……”
面前的人沉默了半晌猜道:“你……听其他人说你最近和阿米尔联邦的最高执政官走得很近?”
苏莱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贝蒂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轻抿了唇,“算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苏莱淡淡哦了一声,乖乖进门了。
良久,走廊间传来一声叹息。
接下来的几天,苏莱都忙于课业,蒲易也忙于政务,没来找她,关于那天在游乐园时说的那些话以及发生的那些事情也渐渐淡出了所有人的记忆中。
“苏莱,苏莱……”
耳旁传来诧异的惊呼声,拉回飘忽不定的思绪,眼前的视野逐渐变得明亮起来,最后闪过好几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了,刚才喊了你好几声了。”林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一脸关切地小声询问道。
“抱歉,刚才一时走神,没听到你说什么,怎么了?”
林夏应了一声,一面往包里装出门要带的东西,一面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丁吟生病住院了,我们大家今天打算一起去医院看看她,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丁吟生病了?”苏莱微感诧异。
“嗯,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刚好不在。她昨晚回来后说很困就去睡觉了,然而没过一个小时等赛拉曼去喊她是才发现他发烧了,温度极高,所以赶紧送医院了,赛拉曼在医院陪着她一晚上呢。”
今天没有人来找她,苏莱当然要去看望一下自己的队友。于是一群人下课后就直奔阿米尔联邦的中央医院,然而却被告知病人今天的情况不容乐观,暂不允许探视。
“发生什么了,不是普通的感冒吗,怎么还不让人探视了?”
“是啊,人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情况不容乐观了?”
赛拉曼眼神错愕,情绪有些失控,想要冲上去揪住医生的领子被苏莱急忙拽住。
苏莱将手按在她肩上,低声道:“赛拉曼,先听医生怎么说。”
那名医生明显被吓了一跳,小声嘟囔了几句,接着没好气道:“昨天晚上情况是还算良好,但今天上午病人的情况突然恶化,已经持续五小时高烧不退,并且查不出任何原因,我们决定,如果一个时辰后仍没有丝毫见效,就需要用上磁脉共振器了……”
“磁脉共振器?”有人失声喊了出来。
闻言,在场的人都瞪圆了眼睛,有人甚至惊愕出声,“那东西不是给那些濒临死亡的人用的吗,丁吟怎么会……”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出口,但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磁脉共振器相当于是人类与死神最后的争夺赛,这就意味着如果连磁脉共振器都不能将人唤醒,那在医学界几乎已经可以判定这个人生理性死亡了。
有人不可置信地喊了出来,“这不可能啊,丁吟她一直都很健康,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啊。”
“是不是误诊啊,不可能一个发烧就能搞得这么严重吧。”
“丁吟可是A级异能者啊,怎么会这么脆弱。”
“是啊是啊,她还这么年轻可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你个乌鸦嘴,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医生再看看吧,说不定真的只是误诊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吵得医生脑瓜子都是疼的,他忍不住满脸无语地打断他们的喋喋不休。
“够了,到底你们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病人什么情况,误诊没误诊我还不清楚吗?”
一干学生顿时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