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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人生中最可怜的一天

列车员下去之后,刘雅琪感激的对王老三说:“谢谢三哥。”

王老三说:“雅琪,不用客气。”

“三哥,你要去哪里?”刘雅琪问道。

王老三说:“我回南营村家里。”

本来刘雅琪留着十二块钱做路费,如果那个列车员公公平平的收费,从松坝到四五四,人票才二块二。那两件货,收一个人票,或者收块把钱一件,刘雅琪都会付给她的。

但她一上来就说要十二块,刘雅琪和她讲价,她还分毫不让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刘雅琪的兜里只有一张十块的和两张一块的。她想,我要是把十块的那张钱拿出来给列车员,那个列车员拿了我的这十块钱,肯定是不会给我找零的。

如果把十块钱都给列车员的话,那我又太吃亏了。我的这些菜拿去卖了,能不能赚得到这十块钱都还不知道呢。

刘雅琪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把那两块零钱拿出来递给列车员。对她说,我身上只有这两块钱了,你想多要,我也拿不出来了。

刘雅琪就这样保住了那十块钱,火车很快就到达了南营村车站。王老三和刘雅琪说:“雅琪妹子,我要下车了,你慢走了嗄。一路上注意安全。”

刘雅琪说:“好的!谢谢三哥。”

这趟火车到达南营村的间,是中午十一点半,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南营村车站是个大站,到边境的火车要在这里停车四十五分钟。南营村火车站门口有很多家卖盒饭的,还有卖米线的。火车一到这个地方,车上的大部分旅客都会下车去买饭吃。

刘雅琪是南营村土生土长的人,她知道南营村火车站卖的盒饭是五角钱一份,有十多个菜,一份饭是用两个饭盒分开装的,一盒饭一盒菜,很实惠的。米线是卖两角钱一碗。

刘雅琪今天一早起来,就忙着去买菜,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有沾牙。

这个时候,刘雅琪的肚子也饿了,她本想下车去买一盒饭来吃。但她又怕那个列车员看到她身上还有钱,又来找她要。

为了保住身上那仅有的十块钱,刘雅琪不敢贸然下车去买吃的。就这样忍着饥饿,看着同车厢的人在她旁边大口大口的吃着可口的饭菜。

火车到了南营村之后,负责货厢的那个叫张娘的列车员又到车厢里来巡查了一次,她对熟悉的人是不查的,只查一些平时不太出门的人。

对于那些经常坐车的,她熟悉的人,她都是象征性的收一点点货票钱。或者直接不要钱,只向他们推销一些汽水,面包,瓜子,香烟等东西。

火车从南营村火车站发车之后,张娘在车厢里推销了一次东西,这个车厢里大部分的旅客都是做生意的。他们和张娘都是老熟人了,自然得给她面子。不管吃不吃得着,都会和她买上一些东西。

张娘走到刘雅琪面前的时候,把她负责销售的东西往刘雅琪面前一放,说道:“喂!你要买点哪样?”

刘雅琪赶紧赔着笑说道:“张娘,对不起,我现在身上没有钱了。等下次吧,下次我身上有钱的时候再和你买。”

张娘听了刘雅琪的话,看了她一眼,也不好再说什么。揣着她的小货筐走了。

火车哐当哐当的响着,不快不慢的走在蜿蜒盘旋的滇越铁路上。一会钻进一个山洞,一会又钻进一个山洞,货车厢里是没有灯的。火车钻山洞的时候,车厢里是一片漆黑。

身怀六甲的刘雅琪坐在货车的角落里,忍受着饥饿。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肚子里已经会动的胎儿,在心里默默地安抚着他。

下午三点多钟,火车又到达了一个大一点的车站,这趟火车将在这里停车二十分钟。刘雅琪下车去站台上看了一下,发现这个站台上有摆摊卖凉卷粉和凉米线的。她走过去问道:“你们这个凉卷粉和凉米线多钱一碗?”

摊主说:“卷粉米线都是卖一样的价钱,二角钱一碗。”

此时的刘雅琪早就饥肠辘辘的了,她听了摊主的话,刚想掏出钱来买一碗吃。但她一转过头去,就看到列车员张娘正站在她身后盯着她看。

把她吓的赶紧跑到货车上去坐好,刘雅琪坐在车上,心里都还在后怕,这个张娘今天好像专门在和她对着干一样。只要火车一到能买得吃食的车站,张娘就紧紧的盯着她。

她实在是太饿了,但又她不敢去买吃的,因为她和张娘说过,自己身上一分钱没有了。她怕自己身上的这十块钱一旦暴露出来,她想吃的东西没买到,这仅有的十块钱也会被张娘拿走了。

没有办法,刘雅琪只能继续忍受着饥饿。傍晚时分,刘雅琪乘坐的这趟火车,终到了终点站边境四五四车站。

这个地方本来是个小站,前方十多公里外的边境县城才是真正的终点站。因为从四五四车站过去几十米,火车路就一直沿着界河走。 这些年中越边境一直不太平,为了安全起见,这趟拉着旅客的火车,目前只到就四五四车站。只有专门拉货火车才直接到边境县城。

刘雅琪前几年也到边境县城做过生意。那个时候她是在南营村车站买好票上了火车,坐火车到四五四,再从四五四包一辆小货车,把货拉到十多公里外的边境县城去卖。

现在她怀着孩子,不方便太过于奔波。她打算就在四五四这边把她带来的这些菜卖卖就行了。四五四这边也有很多橡胶农场,这边的橡胶农场都是国营的。农场里面的职工都是有工资的。边境这边的气候种不出蔬菜来,他们吃的菜都是从内地贩过来的。

火车在四五四车站停稳后,刘雅琪刚把她的大白菜从车门口推了一袋下去,就看到她们邻村的一个平时和她家关系很好的一个姐姐。这个姐姐姓高,刘雅琪叫她高姐,高姐今年已经四十岁了。

高姐的丈夫是铁路上的职工,她们家的两个孩子都大了,高姐平时也会从南营村贩点菜到边境来卖。赚一些钱来贴补家用。

高姐看到刘雅琪,马上就跑过来说:“雅琪妹子,你贩菜来卖噶?我来帮你,你现在身子不方便,不能使大力。”

刘雅琪感激地看着高姐,心中涌起一股温暖。在高姐的帮助下,刘雅琪顺利地把菜从火车上搬下来。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边境四五四街上卖菜的地方早就没有人。雅琪拿来的这些菜,得先找个地方放着,等明天早上再搬出来摆摊卖。

高姐的个子不高,长得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但她来给刘雅琪忙帮的时候,是一点都不带含糊的。她先让她的熟人帮忙,把刘雅琪的那两麻袋白菜,分两次抬到她的背上,背到车站下机口处的一个篱笆房里。刘雅琪心里过意不去,想过去和她一起抬,她不让,她说:“雅琪,你现在不能抬重东西。我帮你背,最多只是累一点,休息一会就好了。你自己抬万一累着了,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高姐帮刘雅琪把用大麻袋装着的白菜背过去之后,又和刘雅琪一人抬一边,把那一大箩筐番茄抬到那个篱笆房里。

高姐对刘雅琪说:“雅琪,这个篱笆房是四五四车站一个值班员家的厨房,但是他家现在也很少在这边做饭。我家和他们家的关系很好,我来这边卖菜的时候,他们家就让我把菜放在这里面。现在他家这里面放着一张台球桌,我就在上面扯了一笼蚊账。我现在到这边卖菜的时候,就在这张台桌上睡。今天晚上你就和我一起在这里睡吧,省得去住旅社还得花钱。”

刘雅琪听了高姐的话,说道:“高姐,你把我带来这里住,他们家的人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高姐说:“不会的,这家人很好打交道的。等会你把你带来卖的小菜,一样拿一点跟着出去他家,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以后我不在这边的时候,你自己来到这边,就在这里面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