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观阁下逡巡左右,不知小友是否是在惩奸除恶之余,迷失了方向?”
历时千年,严敬灵依旧像是他在为三白山供奉于千钧墅内的画像中所描绘的那般仙风道骨。
一袭法衣在真气的作用下无风自动,面对眼前的这位手持天君剑、衣着堪称“奇装异服”的青年男子,施维愿尚且并未意识到时代的变迁与思想的开化。
他仍旧带着既往自己无数次曾在不同地方进行“隔代传功”时的那种居高临下。
这是种基于仙凡有别的身份差异而带给施维愿的洒脱肆意、睥睨出尘。
但它显然对并不怀有丝毫三白山信仰的江夏来说,有些太过于做作。
因此,没有与其多费半点唇舌,手中的天君剑就被江夏在出其不意之间给径直的送入到了严敬灵的胸腹之间、肋骨下侧。
“竖子敢尔?!”
从拔剑到并步进击,由于动向太过于明显,所以哪怕江夏已经竭尽所能的将一整套动作都做到完美无缺,但实际上仍旧是留给了施维愿一定的反应时间,使得天君剑并未能够完全的将其捅个对穿,仅仅只是划破了严敬灵胸腹间大概有十来公分长的肌肤,使之其流出了大量犹如羊脂玉般粘稠而晶莹的鲜血。
异常的血液颜色完美的说明了此时严敬灵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的摆脱人类乃至于是哺乳动物的范畴,进入到了一个相对于副本所处的背景年代开元二三十世纪神秘莫测的阶段。
但它对于见多识广的江夏而言,就只不过是一个尚且并没有从量变形成质变的半成品罢了。
无论是何种生物,其能够摆脱原有生命形态的束缚而主动的踏上追寻终极的新征程,都必然是源自于其对于事物本质认知结果的改变,而不是其他的任何。
更贴合某种生命形态的结构也只能够说明他会变得更容易去理解那些他本来难以直观感受到的现象,却并不能够意味着对方已经实现了生命形态的终极一跃,化身为那些可以向下兼容但又与之其先前截然不同的物种。
而只要对方未曾能够具备能够与之其生命形态相匹配的认识,那么别说其尚且并没有实现生命形态的终极一跃,哪怕是此时的施维愿已经完成了羽化登仙的全部流程,他也并不能够施展出超乎其认知水平范畴之外的力量。
故而,面对施维愿的诘难,江夏非但没有产生丝毫的胆怯,反倒是在验证了天君剑足以对严敬灵的肉身产生伤害后,开始对其步步紧逼。
很快,从未体验过如此高强度近身作战的施维愿,便已经被江夏用手中的天君剑给斩击的破衣烂衫、仓皇逃窜。
能够取得如此显着的战果,那道为之江夏承袭于天君剑内的逍遥真气可谓是功不可没。
似乎是与之其严敬灵所修行的功法存在着某种天然的相生相克,配合着与它一脉相承的天君剑,施维愿苦心孤诣得来的半仙之体就好像是对江夏他完全不设防一般,哪怕只是些看起来无甚威力、轻描淡写的招式,往往都会使得对方血流如注。
可惜的是,历时成百上千年的时间,能够被施维愿给带在身上的各类防身手段可谓是数不胜数、直来直往的狭窄洞间环境也极大的限制了江夏个人技击技巧的发挥。
否则,换个场景,江夏他未必就不能够在短时间内把对方给就地正法了。
一路追逃,大约只是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他们二人便来到了一片略显开阔的地底空间。
此情此景对于江夏来说简直是“瞌睡临前送枕头”,然而他又岂能料到施维愿也是如此地约摸着。
因此,在电光火石之际,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四野,修习三白上法多年的施维愿亦是好不容易的使出了他今天的第一个进攻型法术:
“广闻乾坤百战真诀!”
类比于某知名影视剧中的“金刚不坏神功”,在施展了广闻乾坤百战真诀后,被施维愿所掌控的严敬灵仙身开始逐渐的“转化”成为了一种如金似玉的材质,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刀枪不入。
如此情形,对于终究是血肉之躯的江夏来说,自然属于是严重利空。
然而江夏他既然敢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倒也并不是吃素的。
可以说,原则上只要施维愿不能掏出诸如九天玄刹御雷真诀这般能够上斩金仙下劈凡俗的逆天玩意,即便对方再套上那么几层乌龟壳,它也只不过是让其多费上些许水磨工夫的问题。
“上白灵宫五雷应元正法!”
说曹操曹操便到,虽然施维愿百分之一百在地底深处施展不出那号称“得天地之造化,承万灵之精神”的九天玄刹御雷真诀,但作为三白上法的正统传人,借用自家老祖宗的名号用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倒也属于是稀疏平常。
与寻常至尊法不同,三白神庙的法门,尤其是其中的五雷正法名义上乃是修者得之于天地,却是需要他们假借于先祖,名、号、法、诀,缺一不可。
这套理论自施维愿起,简直是在过往的上千年间使得无数拥有向道之心的青年才俊对三白神庙之正统趋之若鹜。
然生死相搏,唯命可偿。
所以,即便是此法为之三白神庙在过去的成百上千年里拥趸甚众,只要它比不过那迸发于电光火石之间的刹那芳华,就注定只能被归类于闲言碎语,成为只存在于一些狂信徒幻想中的伟大。
当然,施维愿所施展的五雷正法又与之其其他人略有不同。
因为他不仅仅是这现世中五雷正法之渊源,更重要的是,传法的三白上神没必要和他玩虚的,它们所传授下来的东西,哪怕其不能被施维愿妥善使用,也绝对都可丁可卯。
如此,使用了“上白灵宫五雷应元正法”的施维愿就好像是给小母牛配上了加特林,嚣张的不可一世。
反倒是并没有点出“远程攻击”科技树的江夏在面对对方攻防一体的连携打击,瞬间攻守易形,暂时只能够疲于奔命、从长计议。
幼扫居的土、三白殿的沙、大榕树的树叶、广少铎的指甲......
这些也不知道江夏是从哪里踅摸来得东西,都被他逐一的用在了对其紧追不舍的施维愿身上。
在辗转腾挪间,由于不敢保证此时便是使用阴阳龙纹玉佩的最佳时机,因此江夏一直都有意的与之其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范围。
身体素质的提高显然并不能够弥补施维愿在综合能力上的缺陷,即便五雷正法本身威力不俗,但倘若它只能够打在天君剑上,那对方便唯有对江夏望洋兴叹了。
又是半炷香的时间流逝,功夫不负有心人,早前江夏他对严敬灵仙身所造成的伤害随着时间的累积已经开始愈发明显的影响到了施维愿的行动。
痛苦和虚弱使得自由意志沉沦许久的严敬灵开始表现出了明显的挣扎和不适。
眼看着施维愿突然放缓了对自己的追杀,江夏当然不会站在原地等待对方解决这些好不容易才人为制造出来的疏离,拿出了被其珍藏已久的阴阳龙纹玉佩。
在数千年前就未曾对其有所重视的施维愿,在数千年后当然也完全并不能够理解江夏为什么会在此时拿出这么一对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面目全非的东西。
然而,它却是是严敬灵永远的痛。
它代表着的是其与师兄广少铎的生离死别。
代表着的是严敬灵内心一切美好事物的破灭。
故而,在当严敬灵看到了那镌刻于玉佩上的“逍遥”、“长生”二字后,铺天盖地的回忆于一瞬间涌入到了他那不甚清明的脑海当中。
施维愿,被暂时的驱离了那已经为之其抢占悠久岁月的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