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走廊里,灯光随着江夏身体的晃动而摇曳着,这扇不知是用于何等用途的房门要远比之其想象中还更沉重,就好像是一堵完全用钢铁铸就的城墙,使得江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将之其给完全拧开。
推开将近十厘米厚的金属门板,一股阴风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灰褐色粉尘扑面而来。
门框下不知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门轴,致使整扇门仅仅只能够打开半人多宽的那么一个缝隙。
将手电筒探入其中,映照出来的是一片摆放有鳞次栉比黢黑冰柱的巨大冷库。
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气息和相比于外界风雪交加的天气更为阴寒的冷风随之金属房门的洞开而源源不断的从冷库内涌出。
放眼望去,可以看到数不清的虫孓正密密麻麻的攀爬于那些折射出油亮光芒的巨型冰锥上。
用力的继续向里推了推那扇进退两难的金属房门。
只听得“哗啦”一声,冷不丁的,一颗仅仅只余下半张腐烂面庞的骷髅头于骤然间浮现在了江夏的视野当中。
骷髅头的口腔早已经风干成了那种不健康的黑褐色皮包骨样式。
其内盘踞着一只长有尖鳌利齿的多足生物。
眼见对方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二话不说,一柄通体银白色的扳手便已然凝滞在了对方下颚骨本该停留着的方位。
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来的巨大冲击力不仅扬飞了挂在门框后的干尸,连带着本来还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冷库大门亦是在一瞬间就被敞开到了极限。
霎时间江夏他只觉得阵阵刺骨阴风、片片凛冽寒潮不住的向其所在的方位奔涌而来。
毫无疑问,眼前的这间看起来像是个冷库的房间应该就是那片在别西卜的预言中所提及到的用来孕育末日灾厄的“温床”了。
凝神静气地向冷库内里环视一周,望着那在手电筒照射下犹如绸缎般沿着光圈飞速流动的虫群,不假思索的,江夏他便伸手握住了那根与之其近在咫尺的控制手轮,抻动起了他那刚劲有力的臂膀。
呜——嗡——
在摇曳的光线里,沉重的冷库大门就仿佛是变成了一柄巨大的摇扇般,为它所带动的气流仅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近似于“呜咽”的悲鸣,整个门板就被狠狠的扣锁在了那与之其严丝合缝的金属门框上。
用眼角的余光在白驹过隙的时间里扫向那些逐光而行的黑影,置身于突如其来的旋风中,它们一个个的都长有双面四翼六足八目
——这绝对不是正常虫孓所该具备的骇人模样。
一圈圈的重新将控制手轮所链接的各级门栓锁死,当已经游历到走廊中段的褚丽玲闻讯赶来的时候,江夏他早已经再度变成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是门锁卡住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打开?”
看着江夏仍旧驻足于控制手轮旁侧,褚丽玲还以为他直到现在都并未推开这扇该死的大门。
对此,江夏轻笑着拍了拍门把手,扭了扭自己略微感觉有些酸涩的手臂肌肉,转身走向了通往另一侧木质房门的来路:
“没有。门我刚刚已经打开了,里面是个冷库,被那些不检点的鸟人们冻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家伙事儿,走吧,我们一起去隔壁看看。我记得背景提示里有说在这栋山林别墅里藏着台发电机来着,要是你在那些房间的犄角旮旯里都没看见,那它大差不差的应该就是被放在隔壁的那间屋子里了。”
一边说着,江夏一边阻拦了褚丽玲好奇的想要打开门去看看冷库里面到底冻着些什么新鲜玩意的冲动,带着她一同来到了那扇刻有封魔纹路的木门前。
纹路三长两短有横有竖,不难看出这确实是出自于米迦勒的手笔,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副本设计师究竟是从哪儿抄来的这么个东西,看起来对于“饱读诗书”的江夏来说,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反观褚丽玲,她可能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一笔一划都蕴藏有深刻文化含义的副本竞逐。
无论是门板上的涂鸦还是门后透过玻璃隐约依稀可见的场景都让她展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好奇心。
说起来,这或许也是对方会痴迷于执迷之境副本竞逐的原因吧。
作为一个在现实中被当成是提线木偶的影视剧宠儿,大肆敛财的同时也注定了她不可能像是其他人一般能够尽情的去享受这人世间的种种天空海阔。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有人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奔波,就有人汲汲于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快乐。
当当当……
用手敲了敲落满尘灰的门玻璃,就好像是他们来到此间的第一感觉那般,不似山林别墅的表层建筑一样纤尘不染,无论是那些空无一物的门房还是眼前的这户杂物间都好像是一片被造物主所遗弃的边角料,肮脏里带着几分颓然、衰败的腐朽韵律,全然不具备丝毫的生机活力。
别说是位正儿八经的堕天使恶魔了,哪怕是条狗,恐怕也不愿意待在这样的地方吧?
心里这么想着,目光落在门后的那台被手电筒光芒隐约映照出来的发电机上,江夏他却是不得不面对一个让他近乎别无选择的电车难题:
即冷库的重新启动需要发电机所提供的电力,而发电机所在的储物室内又刚好被封印着一只名为“愤怒”的恶魔。
这无疑是一个由副本设计师所呈上的不折不扣的阳谋。
也代表着要么他们这些闯关者们就要面对因为失去电力供应而提前爆发的末日灾厄,要么他们就要时刻提防萨麦尔这位濒临失控的恶魔。
推而论之,甚至于江夏他还不难想象得到这用来维持发电机运作的燃料绝对不足以坚持超过七天的光景。
因此,在略微的考虑了一下他们提前撤离别墅的可能以后,没有任何犹豫的,江夏便迎着褚丽玲惊诧的目光,用力推开了眼前的这扇不知已经封闭何许年岁的房门,呼扇着席卷出里面寂静而浑浊的空气。
和江夏所揣测的一样,那位被封印在此地的恶魔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等候在储物室的门口给他们来那么一个开门杀。
当然,为了稳妥起见,其实江夏他也特意并没有第一时间迈步进入到这间储物室内,而是同样的等到了新鲜空气的充分灌注之后才有所行动。
储物室的占地面积和与之想对应的冷库占地面积相仿,大概都是七八十平米左右。
不同在于,位于岔路口对侧的冷库似乎是一间四乘二十的长条形房间,而眼前的储物室则是一个规规矩矩的正方形。
纵横将近十米的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肯定要相比于寻常人家连额外摆个饭桌都费劲的客厅要大上不少。
位于房屋正中的就是那具大体上将会在不知何时苏醒过来的萨麦尔真身。
望着这个尚且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的家伙,江夏他甚至于都没有去光顾那台依靠在墙边的柴油发电机,自顾自的就从怀中掏出了自己已经珍藏良久的合金扳手。
“夏哥,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多少有点冒犯了?”
察觉到江夏举动的褚丽玲微微的向着房门口的地方退了半步,似乎是有些被江夏他那胆大妄为的脑回路给震惊到了。
对此,江夏并没有向褚丽玲给出什么通俗易懂的解释,反倒是挥锤狠狠的径直砸向了萨麦尔的四肢关节:
既然初级副本所能够呈现的一切都必须有迹可循,那么眼前的这位萨麦尔,它自然也并不能够例外。
先下手为强这种事情是不需要别人去教的。
多看几遍,少吃点亏,也就能够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