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和郁黎苍白的面容交织在一起,像一团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在赵一博心头。
他踉跄着走出医院大门,胃里一阵翻滚,却吐不出任何东西,只有无尽的苦涩在喉咙里蔓延。
“一博,你别这样,郁黎只是需要时间……”李昊追出来,想抓住赵一博的胳膊,却被对方狠狠地甩开。
“时间?呵,时间能改变什么?能让她重新爱上我吗?」”赵一博猩红的双眼中满是嘲讽,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刺痛着何浩楠的耳膜。
“你冷静点,现在最重要的是……”
“够了!”
赵一博猛地转过身,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对着李昊低吼,“你懂什么?你他妈根本什么都不懂!”
何浩楠被他的眼神吓得倒退一步,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能说什么呢?他能说自己早就提醒过他,动了真情只会伤了自己吗?
“你朝着我发疯有什么用!赵一博,你不是最聪明吗?你好好想一想,她妈妈去世,她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结婚……结婚是她妈妈的遗愿啊!
她如果知道不喜欢你,怎么可能坚定的选你!她说不爱就不爱了吗?你难受什么啊,你看看鹭卓!你看看一珩!他们谁有你幸福?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理所应当的享受平淡的幸福。”
看着他发红的眼眶,李昊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真的需要时间而已,她比谁都难受啊……阿姨留下的遗愿,何尝不是她的枷锁呢。”
看着赵一博落寞的背影,李昊攥紧了手指,精致白皙的脸上划过悲伤,眼底的水汽快要溢出。
就算不能在一起又怎么样呢?
被爱的人用热烈的眼神注视过,柔软的手指牵过。
生气,愤怒,悲伤都可以毫不掩饰的展现。
他快要羡慕死了。
柔和的阳光透过医院的窗户,照在郁黎苍白的脸上。
她乌黑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更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毫无血色,曾经灵动的双眼此刻却失去了焦距,仿佛一具精致易碎的瓷娃娃。
何浩楠坐在床边,沉默地削着苹果,削完后递给坐在一旁的郁黎。“郁枝枝,你吃点东西吧,都一整天了。”
郁黎愣了愣,抬手接过,“我妈的后事……”
“我妈他们在忙了,你别担心,身体舒服了我们就去看她好不好?”他从没这样柔和的说过话,一双微微下垂的狗狗眼里,泛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郁黎点点头,突然笑着,“我想吃馄饨,吃完去看看妈妈。”
“我去告诉阿姨,让她做好送过来。”何浩楠开心的拨打电话,
李耕耘的眼神有些晦涩难辨,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午时间,所有人出院回了后陡门继续拍摄,唯独何浩楠和郁黎不在,这一期播出后网络上众说纷纭,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会缺席,甚至出现了是不是火了就想跑路的猜测。
还好禾伙人都比较理智,表示相信两个人是发生了事情。
最后一期拍摄前期,网络上流传出一张照片。
葬礼上,女孩身着黑色长裙,手捧骨灰盒。一张小脸素白,黑色长直发披在脑后,耳旁带着白花,旁边站立着身穿黑色西装的十勤,每个人都很安静,看着站在前方的少女。
一经爆出,所有人都沸腾了。
【缺席那晚是不是就出事了?天呐,我真的不敢想象,所有人开开心心上舞台的时候,她收到消息有多无助。】
【第二天一博和李昊不是在医院门口被拍到了吗?大家还打趣两个人感冒不忘记吵架。】
【是她的谁啊?】
【其实有小道消息说她是单亲家庭,现在没的估计是她妈妈。】
【我不认识她,说出来可能不合时宜,但是这张图真的好好看,氛围感太足了。(别骂我,玻璃心。)】
【你们没看见吗?她身后站着的那些人,哪个不是搞商业的有钱人,甚至还有某某某集团的老总。】
【她家实力不错吧,都别操心人家有钱人的事情,估计人家妈妈一死,财产都归她了,开心还来不及。】
【楼上的没有心?】
【都少说一点吧,这种时候。】
【节哀。】
【其他十个人也戴孝了,真的是一家人的程度了,他们的感情不需要其他人质疑。】
葬礼结束,几个人开始了最后一期节目录制。
一大早,所有人起床开始收麦子,节目上大家的情绪看不出来不好,拿着对讲机相互开玩笑。
蒋敦豪:“干活的时候,对讲机没电头给打爆。”
郁黎:“现在我不能开收割机了。”
王一珩一脸疑问:“为啥啊。”
赵小童噗嗤一笑:“因为无证驾驶。”
陈少熙噗嗤一笑:“哈哈哈哈哈,那之前为啥没事?”
郁黎:“因为当时太糊,没有人看,现在不一样了,做不好会挨骂。”
蒋敦豪鹭卓几人噗嗤一笑,郁黎被黑粉骂的也不少。
一声令下,其他人都迈入车内,十辆齐发,郁黎举着大摄像机,开启了一日摄像的任务。
运粮车入场等候着粮食入库。
郁黎骄傲的举着摄像机,晃晃悠悠地介绍:“这是我们开沟,种植施肥,亲手种的小麦!现在我们终于亲手收割了!
还记得刚刚过来是在水池里冷得打颤,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了。”她感慨,将摄像机对准了所有人的车辆,缓缓移动着。
“这是少熙,一珩,一博,小狗,卓沅,大哥,小鹭卓,还有大家的小童老婆,利好,三子!收的很顺利,对了,我的厨艺也有了进步,现在再也没有人叫我盐王爷了,何浩楠吃了都说好。
好了,现在带大家去买菜,中午饭由我一个人完成!这是见证历史性的一刻!”
“等我一下,先把摄像机还给摄像大哥,这玩意儿是真重啊。”她说着将摄像机还给摄像,甩了甩手。
买了一大堆菜,她笑眯眯的蹭上导演组的车,塞满的食物水果拿下车,备菜,洗干净。
正做一半,就瞧见赵小童走过来。
“哥,你怎么过来了?”
他摸摸鼻子,他能说是其他几个人要他过来的吗?说什么担心她把厨房炸了,还硬拉着会开车的导演代替了他,苦哈哈的替他们做起了事。
他清携的眉眼勾起一抹笑来,轻点她的脑袋。
“怕你忙活不过来,过来给你打打下手。”
“好呀,你看我买的菜,今天打算做满汉全席了。”
赵小童噗嗤一笑,揉揉她的脑袋。
“我太相信你了,今天一定能成功的。”
两个人的背影被拉的很长,一个人洗菜一个人切菜配合的十个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连十个菜,都是小童连教带哄的控制了盐量。
麻辣小龙虾,清蒸大螃蟹,猪肉炖粉条,醋溜白菜,火锅,烤肉,卤猪脚,糖醋排骨,清炒油麦菜,黄焖鸡。
主食有汉堡,炒米粉,米饭,馒头,用自己小麦做的饼。
王一珩几人一回来就闻见了香味,围着桌子打起了转转。
“哇靠,这也太是哪个了!我要香迷糊了。”
筷子还没拿到,卓沅就悄悄用手拿了一个螃蟹。
“大哥,你看他手都不洗就偷偷吃!”利好忍不住大喊。
蒋敦豪笑的温柔:“你也拿一个。”
还是一样的配方。
“都快结束了,还不让我吃顿好的啦?”卓沅忍不住吐槽,鹭卓见状也拿了一个。
“对啊,快抢!”
一瞬间,一大盆螃蟹一扫而空。
端着饭碗出来的郁黎赵小童:“……”
不是啊,给他们厨师都不带留的?!
王一珩戳戳他们两个,手上举着两个螃蟹,嘴上还叼着一个。
“呜呜呜呜。”
他们两个听懂了,笑着接过。
吃饭的时候,来了坦白局。
李昊:“又到了告别的时候了。”
何浩楠看着其他人:“咱们预估一下,明天离开这里的时候几个人会哭?”
“卓沅王一珩。”
王一珩坚定起身,嘴巴里还不忘嚼着食物:“我不可能哭,我哭我狗。”
郁黎:“家里已经有很多狗了,再多都养不起了。”
其他人大笑,王一珩不好意思的撇嘴,靠在郁黎肩膀上撒娇。
“多我一个怎么了!我不管。”
何浩楠眉眼上扬:“干啥呢?干啥呢?”
王一珩委屈,暗戳戳翻白眼这家伙没一博哥大气,烦人。
蒋敦豪:“好啦好啦,我们来说一下,从开始到现在印象最深刻的事情。”
王一珩:“其实印象最深的是这半年, 整个半年是印象深刻的。”
蒋敦豪疑惑:“啊?”
王一珩:“因为我之前都没有参加过什么活动,这也是我第一个,就像生活。”
鹭卓手撑着脑袋,认真地点头。
“他是一个真正的少年,就是我觉得他能够在18岁的时候,就经历了我们现在经历的这些。我觉得这是一个让我很羡慕的事情。”
其他人都点头。
鹭卓:“然后他18岁,还懂得这么多的音乐。他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是对他一种期待,我觉得我很羡慕他。
因为我觉得一横他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孩子,虽然他才18岁。但是他却在我们每一个我们需要他的时刻,他会站出来,而且他会察觉到你的情绪,他很敏感。
所以我觉得很感动,有这么一个弟弟。”
赵一博:“我之前和一珩一块儿做小麦宝宝。还有后来一块儿弄-18度的时候,其实那段时间。基本上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他在做自己热爱且专注的事情的时候,他那种劲儿。
那个时候他在发光。”
鹭卓:“来吧,陈少熙。”
陈少熙一脸惊讶:“这么轮啊?”
李昊:“说实话,我很喜欢你那天晚上的发言。”
陈少熙没忍住尴尬一笑,想起来演出在台上掉眼泪的事迹。
卓沅立马开始了模仿。
“因为我一个人~”
李昊:“我真的是,我的身后一片虚无~”
陈少熙做势,拿起水瓶就扔向他:“确实啊,音乐会那天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天。”
卓沅:“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可以。 ”
“那天你发言,我印象很深刻的一句话就是,你会故意跟我们,就来的时候故意会跟我们有一道防线,那你觉得你现在对我们敞开心扉了没有?”
“我那天跟他聊来着,就是,我其实来这节目既然一样,就是我不想投入太多的感情。
因为我很知道这种分离的痛苦有多痛,我极力在克制的同时,其实我发现自己在接受着所有的东西。所以到那天晚上我才决定要说。”
何浩楠:“少熙,最明显的一点。前半年还偶尔叫我楠哥,现在何浩楠!”
卓沅:“后来跟你熟了。”
陈少熙:“我现在除了大哥,其他都不叫哥了。”
蒋敦豪:“你跟我不熟。”
疏离,一瞬间大家都开始起哄。
“现在叫一次全名!”
“不是你知道我这两天,很奇怪了,叫你大哥就跟他们叫鹭卓一样亲切了。”
鹭卓:“一种尊敬。”
陈少熙:“也不尊敬……”
蒋敦豪:“明白!”
鹭卓:“少熙就是一个很敢冲的人。你没发现你在的地方都很快乐,其实我本来想当一个我们团队当中的开心果的,但是我发现他做这一点会更好。”
卓沅:“少熙那种开心是真情流露。”
鹭卓:“对真情流露,他做出了自己。”
李耕耘:“他暴躁也是真暴躁。”
王一珩:“对我记得我们当时在5号田通沟,他吞了那个沟之后又和上了,他就气得在那垂地,我真的都不敢过去。”
李耕耘:“对,我当时其实特别想提醒他那个钩不是这么开的,但我想着算了,你开心就好。”
李昊:“然后是郁郁过去哄的,给人哄好了。”
陈少熙被打趣,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对,我容易暴躁。”
“真的,郁郁特别会调节人的情绪,我记得我搬肥料那次,下着雨,郁郁原本生理期,就不舒服,还安慰我,我当时就忍不住哭了。”卓沅看着郁黎笑道。
赵小童垂眸看地,也想起刚刚开始和师傅闹矛盾,被人不理解。
“我有段时间也很自责难受,早上睡醒发现我的床头放着暖宝宝和膏药。”
陈少熙不自觉笑出来。
卓沅:“你是说你失恋的那段时间吗?”
陈少熙:“啊啊啊啊,别说了,让郁黎说。”
“来来来,妹妹说。”
郁黎笑着,撑起脑袋,眼底闪烁着泪光。
“你们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相信都能懂啦。”
蒋敦豪没忍住擦擦眼泪,抬头看天,想要阻止眼泪落下来。
“让小何说吧。”
“觉得我这半年都挺难忘的,因为这些所有的事情,如果我不来这里,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包括我们在田里的生活,包括我们这样的群居生活。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东西,是我跟我外面的那帮朋友经历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