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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在御严肃道:“儿臣觉得王妃说得有理。生同衾,死同穴,广阳侯夫妇想来也是开心的。”

明德帝薄怒,“王妃身体无恙,何必因口舌之争就取人性命。”

苏隐月委屈巴巴,“儿媳落水险些丧命,父皇不愿帮儿媳做主吗?”

“……方氏出自你三哥母家,这事又发生在他府上,你三哥本就没了嫡子,朕不愿他再失去一个亲近之人。”

笑死,凭什么要她这个受害者原谅?

方月柔作恶前怎么不多想想?

若方月柔不对她动手,她根本不知道方月柔这号人!

苏隐月喉咙动了动,想喷明德帝一脸。

江在御提前发现了她的异样,一把抓住她的手。

生怕她一时冲动,落得和二公主一样的下场。

苏隐月在心里发泄了一通,扬起明媚的笑容。

“父皇说得有理。儿媳有了个新想法,父皇可愿一听?”

“说来听听。”

苏隐月娓娓道来,“把方氏送去南边清理河道如何?”

“一来,父皇为南边水患日夜忧心,方氏身为臣妇,自当为君分忧。”

“二来,湖水河水都是水,方氏推儿媳下水,让她清理河道,属于问路问到土地公,找对了人。”

“三来,清理河道不会死,三哥也就不会再失去一个亲人。”

“一举三得,皆大欢喜。”

话毕,满室皆惊。

清理河道是徭役,方氏十指不沾阳春水,还缠了足,别说到达南边了。

半路就能累死!

御王妃这个想法,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怀恩手不自觉一松,手里的拂尘差点掉落,吓得他手忙脚乱接住。

明德帝一脸微妙,“你真是这样想的?”

苏隐月认真道:“父皇,儿媳说得没有道理吗?”

馊主意一个。

明德帝,“嗯……御儿,你觉得呢?”

江在御细细思索,折中道:“不如将方氏贬到掖庭局?”

“如此一来,广阳侯也能去掖庭局看望,以解相思之苦。”

苏隐月不吝夸赞,“一举四得。王爷思虑周全。”

明德帝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

怀恩嘴角抽了抽,从被人伺候、高高在上的侯夫人沦为掖庭局劳作的女工。

方氏定会后悔惹了御王妃吧?

解决了这事,明德帝终于说到了正题,“御儿,朕听说前段时间,你在王府抓住了一个叫徐金元的人?”

苏隐月心中一沉,下意识抬头看了明德帝一眼。

对方眼中充斥着无情狠厉,毫无半分慈爱笑意。

这一眼,让她有种直面猛虎的危险感,一动,就会死。

片刻,手上传来的触感让她回神。

苏隐月连忙低头,回握住江在御的手,波动的心湖缓缓归于平静。

常年带笑的人突然发怒,的确会吓一跳。

但下次再想吓到她,就不容易了。

明德帝不再掩饰帝王威仪,“他大呼给你下毒是为了报复朕。”

“一介草民竟敢离间你我父子之情,你可拷问出了幕后主使?”

江在御泰然自若,温声道:“他死了,尸体被儿臣扔去了乱葬岗。”

“你就没想过查证?”

徐金元高呼的杀子真相一旦传出,明德帝风评就算完了。

朝中人心将乱。

民间和张将军一样的叛军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两者叠加,能给明德帝造成大麻烦。

明德帝不信江在御会放过掣肘他的机会,甘心赴死。

他怀疑江在御把徐金元关在了一个秘密之地,乱葬岗那具尸体根本不是徐金元。

故此这些天,他一直在找徐金元下落。

遍寻不着,才会把江在御夫妇召来勤政殿试探。

江在御有些难受,闷声道:“父皇想儿臣查证什么?”

明德帝正襟危坐,“自然是徐金元口中之事。”

“真相如何,父皇心知肚明,儿臣查与不查,难道还能更改吗?”

明德帝一拍桌案,轻斥道:“放肆。”

声音不大,却吓得殿内伺候的宫人扑通一声跪下。

明德帝眼神微冷,“御儿,你是在怨朕?”

江在御苦笑,“儿臣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怨?”

父皇要他死,难道他还要开开心心,毫无怨言的接受吗?

恐怕世上只有圣人才能做到吧。

随着江在御的沉默,殿内气压越来越低。

宫人看向地面,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一道清亮的女声打破僵持。

“无论徐金元说得是真是假,儿媳都不会让他活着。”

明德帝换了个姿势,神情慵懒,“为何?”

苏隐月朗声开口,“徐金元下毒,证据确凿,便是交给大理寺宣判,也是秋后出斩。”

“狱中杀人犯各有各的杀人动机,难道因为他们的杀人动机真实,就能无罪释放吗?”

明德帝抚掌大笑,“说得好!”

“徐金元毒害朕的儿子,自当立即处死,罪无可赦!”

“御儿,你王妃有此见底,当真不错。”

听到他的笑声,宫人们长舒一口气。

苏隐月上杆子往上爬,“那儿媳可通过父皇的考验了?儿媳能拿到金印宝册吗?”

她怎么还惦记着这个?

明德帝笑不出来了。

这种尴尬的小场面难不倒他。

“朕再考考你学识。”

随手从案桌上抽出一本书,“书上写了什么,你给朕念念。”

苏隐月翻开一看,表情古怪。

繁体字她认识,但古代文言文没有标点符号,她不会断句啊!

显然,她又一次没通过考教。

明德帝满意一笑,“御儿,你无事时多教教你王妃。”

走出勤政殿,徐充容依旧跪在外面。

见两人出来,徐充容想求他们帮忙,被怀恩有意无意挡了过去。

“充容娘娘,君命不可违,您还是快回宫吧。”

徐充容摇头,“我是七公主母妃,七公主能指望的也只有我。皇上一天不收回成命,我就一天不走。”

闻言,苏隐月忍不住回头。

徐充容的身躯在丈余高的勤政殿前极为渺小。

小到来往的宫人都视而不见。

这一幕落到了刚到勤政殿侧面的庄婕妤眼里。

“那是御王和御王妃吧?”

庄婕妤贴身宫女提着食盒点头,“回娘娘,就是御王和御王妃。”

庄婕妤看向跪在殿前的徐充容,轻抚垂在耳边的步摇。

“徐姐姐一连求了三日,皇上都没松口呢。”庄婕妤叹息,“你说,皇上一直不松口,徐姐姐会不会兵行险招?”

宫女好奇,“什么险招”

庄婕妤神秘一笑,“七公主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