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巍的行事还算果决,但当他真的亲自在众目睽睽之下,擦拭了那条恶心到令人不忍直视的酸液,却还是忍不住心火直冒。
同时,他开始在心里不断责备梁旖这个女人。
当初刚联姻的时候,这女人看着还像回事。随着接触越来越深,所谓的梁氏大小姐,也就是个徒有其表的草包。
但也正是因为她身后有梁氏这座大山,只要她表面装得像样一点,倒也还能让人忍受。
何况,梁阙这个小舅子对姐姐和外甥出手阔绰,让他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不过那是从前。
现在世道突变,梁氏的产业很多已经上交镇府。而梁阙的这一举动,却丝毫没有一点儿,拿来给他这个姐夫积累政治资本的意思————
那他是什么意思?
梁阙又把这些资本用到什么地方?
他相信以梁阙的城府,是绝对不会把他这些资本白白浪费掉的。
这次他突然得到锦市/副/市/长的升迁任命,他不知道这件事与梁氏有没有关系。
杜巍想到梁阙这个小舅子,一向对自己和他背后的杜家不假辞色,他也不好在电话里直接问。
恰好梁旖这个外嫁女又对她的新弟妹很有意见,又很有一股回娘家指点江山的意愿,索性便有了他们这3点半登门之举。
现在看来,还是梁旖托大了。
她错估了祝盟在梁阙心里的地位,更加高估了她自己在梁家的地位。
杜巍扔了纸巾,便坐回沙发,不断绞着手指,仍挥不去心头恶心的感觉。
只是没找到,他擦了桌子,祝盟还没完。
只见祝盟给吃饱的豹子擦了擦胡子,便意有所指,悠悠然地道:
“姐夫看来不怎么理会俗务啊。听说您这次是调任这边是主管环境卫生的一把手,像这种一次性的清洁用品,还是应该节省着用才对,毕竟黑市已经炒到20通用币一包。”
“唔————”
听着祝盟说出的第一句,杜巍怔了一下。
随后,他越听,听出她话里的言外之意,杜巍的脸色越来越黑。
同时,他心里却不由万分惊诧。
他惊诧于,自己工作调动的消息,就连梁旖,他都是把人推上车以后才告诉她的。
而且为了他上任途中的安全,这一路他的信息也没有告知任何人,只有到达室内,才由护卫队跟当地行动部联系安保事宜。
很显然,他们一行人在山下叫门的时候,梁阙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到来,更不清楚他们的来意。
而现在,不过一杯茶的时间,眼前这个女人就已经知道,他具体的调任信息了?!
杜巍没想通。
但不妨碍他的心惊。
不过心惊归心惊,杜巍心里还是有城府的。
他没直接问,祝盟是怎么知道这个事的,问了显得露怯。
杜巍反倒面露一丝羞愧,点了点头道:
“是啊,弟妹你提醒的太对了。做人民的工作,最忌讳不接地气,回头我就让人去调查这些信息。”
面对杜巍这种老狐狸,祝盟点到即止。
她放开吴道子,任由它开始爬树。
便对着杜巍点头道:
“早饭已经端进房里了,姐夫一路舟车劳顿,行动部那边午饭后会派人来接,不如先吃饭休息。”
然后祝盟又越过杜巍,跟特警队长几人进行了一个迟来的握手。
“好久不见,大家辛苦了,来了家里,就先好好吃顿饭,算是我这个东道主给大家接风洗尘。然后我让梁绮领着你们在山上随意转转,山上新开了几家店,可以买点土产带回家,到时候结账就挂梁绮的,让她也有机会好好感谢一下你们的救命之恩。”
祝盟说这番话,就比之前对着梁旖和杜巍说话有热乎气多了。
特警队长几人,跟祝盟数次打交道,也算是战友了,因此对她的话没怎么客气。
潘乐乐更是抱着祝盟的胳膊道:
“我听说了,你们最近还搞了一条线往省城卖苹果,我们队专门派了三个人去排队,只抢到5个苹果。
天,你是不知道,你们的车一停下,排队的情景,那可真是空前盛况,省城的行动部还专门派人去组织纪律呢!”
一个人坐在沙发的,显得被冷落的杜巍,看着祝盟跟那边一众特警队聊得热络的样子。
杜巍心下已经翻江倒海。
看来这个祝盟,虽然出身小门小户,倒是个善于钻营的。
不知她什么时候跟这些省城行动部的精英认识的,但很明显,她跟这些人的关系绝对很亲近。
她这一点,就不知道比目下无尘的梁旖强出多少倍去。
对比只知道奢侈享受的梁旖,梁阙却娶了个贤内助。
还有她刚才话里提到本地行动部的事,她竟然连本地行动部什么时候派人来接他都知道,问题是杜巍自己都不知道!
那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原本被他们忽视的人,突然成了最有能量的人。
杜巍回房的路上,如百爪挠心。
他回到房里,关上房门。
便走过去,与桌边喝着燕窝的梁旖对坐。
夫妻相对,儿子被安排在单独的房间,杜巍便对着梁旖吩咐道:
“回头我去单位报道以后,市里肯定会给分我配房子,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和儿子过去,你提前准备着,收拾一下行李。”
梁旖一听,却不乐意了。
她摔了羹匙,杏目圆睁:
“我不同意。”
“之前在省城,你就是个主管部门的副手,咱们住在那种掉价的社区,离大领导住的近,我也就忍了。”
“现在咱们都已经到自己家里了,凭什么还要去住那种让人难受的地方?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梁旖往后一靠,气鼓鼓地盯着杜巍。
抛开进房前那让她社死的尴尬场面,进了房,梁旖享受着老管家精心周到的服侍,一下子就找回了末世前的生活水准。
现在再让她跟着杜巍去吃苦受罪,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而杜巍,则紧紧盯着那在碗里打晃的羹匙。
他怀疑,如果梁旖把碗打翻,弄脏屋子。祝盟那个女人,不会要让他们自己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