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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芷兰以为自己幻听了。

直到看清男人颀长的身形从暗处走出来,一瞬不瞬盯着她,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骂人又被当场抓包了。

从上次盘山村回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陈星渊还没走到她面前,章芷兰想到什么,忽地掉头往回跑,边跑边喊,“你在这儿待着别动。”

风一样的女同志,瞬间消失在大门口。

陈星渊:“……”

章掖和章芷兰妈妈还在沙发上坐着说话,章芷兰一下子跑进自己屋里,打开衣柜,来回换了好几套衣裳,还重新扎了个麻花辫,又一阵风似的跑出去。

章掖甚至都没看清她,“是芷兰吗?”

章芷兰妈妈:“好像是。”

浓稠如墨的夜里,章家外面忽明忽暗的一丝腥红闪烁,陈星渊静立在墙边,他身形高大笔挺,指尖的烟半燃着,将他线条冷硬的侧脸勾勒的越发英气逼人。

影子在墙上被拉长,被放大,莫名透出些孤傲和落寞,哪怕只是一道影子,愣是让急忙赶出来的章芷兰移不开眼。

“回去做什么?”陈星渊看着明显换了衣裳,又梳了头发的女人,故意逗她。

章芷兰抬手别了别脸上的碎发,“冷,回去套件衣裳不行吗?”

陈星渊目光在她身上放肆打量,末了来了句,“哦,我找你爸谈点儿事。”

章芷兰眼睛都瞪大了,“你不是找我?”

“不是。”

“哦。”她转身要走,陈星渊从身后一把扯住她手腕,“找你也行。”

章芷兰唇角勾起来,脸上笑意绽开,转身在他胸口垂了一下,陈星渊反握住她手,“打我上瘾?”

他捏得紧,章芷兰从他手里挣扎,象征性挣扎了两下,没挣开。

具体是挣不开还是不想挣,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的手柔软细腻,他的宽大带着薄茧。

“刚才骂我什么?”陈星渊低头,刚好看到她浓密修长的睫毛轻颤。

“没骂,夸你呢。”

“夸我什么?”

“少年老成。”

陈星渊用力捏了一下她手心,“这是夸人的话?”

两人的手顺其自然握在一起,谁也没有提分开的事,章芷兰换了件漂亮的外套,虽然好看,但是真冷。

她强忍着没打哆嗦,陈星渊拽了她一把,她身子往他跟前靠了靠。

章芷兰用了牛奶味的香皂洗澡,靠得近了,身上的奶香一阵阵往陈星渊鼻腔里钻,浓黑的夜比不上他眼底的沉郁,他将手里的烟掐灭,滚动喉结。

关斌把车停在章家的巷子口,陈星渊拉开后车厢拿了一件自己的大衣外套,“你去吃饭吧。”

“好。”

大年三十,陈星渊的应酬依旧没完,关斌刚和他一起从应酬上下来,饭都没吃,实在有些熬不住,“我两个小时来接您。”

车子开走,陈星渊把外套披在章芷兰身上,章芷兰抿了抿唇,难得羞涩问他,“我们去哪儿?”

陈星渊侧目,她身上穿着他的衣裳,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头荡漾,他压低眼眸,握着她的手收紧,“走走?”

京城到底比其他地方热闹,这个时间,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小孩子已经换上了新衣裳,三五成群跟着大人放炮仗,红灯笼挂了一串又一串。

晚上的凉风吹过来,吹动章芷兰的头发,发丝蹭过陈星渊的脸颊,痒意顺着侧脸一直蔓延到心坎儿,他下意识放慢脚步。

指尖轻捻起那缕头发,慢慢别到耳后,带着凉意的指尖似有若无触碰到章芷兰的耳骨,过电一样的触感让她双颊绯红,心跳如鼓。

她低头,陈星渊只看得到她毛茸茸的发顶,下颌被人慢慢抬起,目光短暂的交汇,暧昧浓烈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满溢出来。

关斌怕时间来不及,随便找了个离章家近一些的地方吃饭。

结账的时候,饭店的过道里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女同志来回拉扯,“苏梦同志,急什么,你说这大过年的你一个人独守空房,哥哥们哪里忍心。”

苏梦脸上始终挂着不达眼底的笑意,“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团圆夜,您还是和自己爱人团圆更合适,我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她白皙的手指轻轻推开男人钳着她的胳膊,谁料男人突然变脸,用力一扯,“你别给脸不要,一个戏子,真当自己是什么菩萨了?”

苏梦吃痛皱眉,男人拉着她就要往包厢去,没走两步,脑袋上被人重重捶了一拳,他回头,“谁他娘的没长眼敢打老子?”

关斌长得高,比男人足足高了一头还多,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根根直立。古铜色的脸颊上,交错着几道新旧不一的伤疤,自带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他把苏梦拽到身后,目光凶狠瞪着面前男人,“别找事。”

“你他娘的知道老子是谁吗,想找女人你找错人了,信不信老子抬抬手就能捏死你。”男人嘴里说着狠厉的话,身体却不敢再上前,关斌瞪了他一眼,直接拉着苏梦往外走。

男人在背后吼他,“你给老子等着!”

出了饭店门,关斌看了眼时间,出来半小时了。

苏梦拢了拢衣襟,大衣不抗风,冻得她打摆子,“喂,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黑着一张脸,我欠你了?”

她唇红齿白的,一双勾人的眼睛多情又痴缠,关斌手里点着烟,他用力吸了一口,“你是真不怕冷。”

“你好人做到底,送我回家行呗?”上次是陈星渊让关斌送苏梦回去的,两人全程没什么交流。

“没工夫,自己找车。”关斌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脚尖捻了几下,转身就要走。

苏梦挑眉,扭着腰跟他屁股后面走。

“做什么?”

“你把想送我的人打走了,现在总不能让我走着回家吧,你这人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她喝了酒,离得近了,酒精的味道混合着她身上的香味儿,让人脑子发晕。

关斌蹙眉,她竟然倒打一耙。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没事找事,扯开后车厢的门,“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