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江默从巡检司下值,先是回了一趟家里,换了一身衣服后,便往抚南县西边走。
十五里外的小山上,有一间破败了的小庙,正是江默凡此行的目的地,因为有一个人正在那里等着他了。
月上天边,天色将暗之时,江默到了地方,从外面看,小庙已有火光。
火光中有一身影摇晃着,在墙体上无限放大,好似一个高手在练着高深的武功。
可惜啊,这道影子的主人却是一个靠骗混吃的老神棍罢了。
原来老神棍在走前,曾在江默凡的耳边快速的轻喃几句,约他在破庙中相会。
“就是不知道那老神棍找我什么事,不会真得要和我分赃吧?我是很乐意啦。总不至于要杀我灭口吧?若真要是这样可怎么办?”
江默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来到了破庙外,看到的身影正是老神棍。
月光破开云层洒下,照在老神棍身上给他添上了一份神秘的光晕,白发长须,被风吹动的素朴青色道袍。此时此景,倒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神仙下凡的感觉。
可惜的是老神棍手里拿的一样东西却煞了这片风景,那就是一根油光闪闪的大鸡腿。
月朗星稀,老旧破庙,一堆篝火,一只大肥鸡正被烤得滋滋冒油。
江默也不客气,走过去坐下,直接把另一只鸡腿给撕了下来塞进嘴里,三两口吞下肉把骨头往一旁一扔,用地上青草擦了擦手上的油渍。
“说吧,找我到这破地方来有什么事?”
老神棍静静的看着江默吃完,面色平静,好似在思量着什么?许久未语。
等到江默都有点不耐烦时,老神棍仿佛下定了决心,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正是那本老神棍用来行骗的《平山神掌》。
“给你”
江默并没有伸出手去接,而是反问道。
“什么意思?”
看见江默没有收下,老神棍也不强求,收回书轻轻的抚摸着书皮,眼神复杂,有一分不舍,一分回忆以及一分不甘和恨意。
老神棍并没有回答江默的问题,而是喃喃的说起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对穷苦人家的兄弟,从小相依为命,当时时值天下大乱,战事纷起。
这对失去父母的难兄难弟,无依无靠。
冒着随时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杀死的危险,努力着活下去,当哥哥可以为弟弟能吃上一口,而杀人时,他们学会了狠,对人对己都狠,所以他们活了下来。
直到大齐国开国元祖平定江山,建立了大齐国,这天下渐渐的有一丝平静。
也是此时有一个人来到了这对兄弟的身边,来人不简单,他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平山真人,为武林高手。就这样这对兄弟被平山真人收为徒弟,传授于其一身的武艺。
每天每天都能吃饱饭,穿得暖,不用为晚上睡觉掉了性命而担心害怕。
他们所要做的不过是读书识字,练好平山真人的所授武功就行了。弟弟对此生活相当满足,正当以为他的人生就会如此的平凡而幸福的过去时,却发生了意外。
平山真人失踪了,无声无息的失踪,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就这么没了。
兄弟俩急急忙忙地四处寻找了三天,终于确定了这个对他们来讲如师如父的人离开了,再也见不到了,那一晚弟弟整整哭了一夜。
日子还是要过的,他们又回到以前相依为命的生活。
只是不同于以前,现在他们有了一身不错的本领,渐渐的在附近也小有了名气。
时间飞逝,转眼俩兄弟都已经成年,名声大噪,这是以平山兄弟之名打出来的。所以他们成为方圆数百里的一霸,手下兄弟千数,倒是有了一丝帮派的样子。
许多年后,兄弟俩人到中年,各自成了家,期间哥哥成功突破成为了一个三品境高手,从而开创一个门派——开山派。周围一些散流纷纷加入,很快的就成为周围数一数二的大派,声望一时无两。
一切都看起来都好像都往好的方向前进着,但是一场意外打破这个虚幻的幸福。
有一天,他们发现他们门下弟子莫明的死了好几个人,这让开山派上下一片震怒,做为门主的哥哥更是下了死命令调查此事,弟弟就是这件事的负责人。
但是事态并没有好转,反而又莫名死了好几个弟子,这下子开山派是人心惶惶,更有不少人退出了门派,即使门主极力挽留还是于事无补。
这天为这事烦心的弟弟一个人来到了后山,想要散散心。
弟弟觉得对不住哥哥,由于他的办事不力而让哥哥心愁的快病了,尽管哥哥没说什么,可是弟弟心中还是充满愧疚。
一心想事的弟弟并没有发觉自己越走越深。
等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不觉间来到了后山禁地,这里是哥哥闭关的地方,平时是不许任何人进去,就连自己这个做弟弟的也一次都没进去过。
强烈的好奇心指使着弟弟走了进去,一直到了最里面时才发现有一个山洞。
山洞深得似要吃人,弟弟在里面走了许久才走到底洞,底部呈圆形有半个校场之大。
弟弟吃惊的发现有一个人在里面,被几根粗大的铁链锁住手脚,有两根更是穿过了他的琵琶骨,待仔细看清被锁之人时不禁大惊失色。
师父,这人竟是失踪了二十多年的平山真人,他的师父,弟弟急忙的跑上前去。
看着眼前这个瘦得皮包骨的人,弟弟的心都要碎了,这还是那个英武不凡,神仙气派,自己尊如父亲的师父吗?
弟弟想要把铁链弄断,却丝亳没有办法,急得弟弟哭了出来,这是几十年来弟弟第一次哭,哪怕少年时被砍十刀,几乎被要了命,他也没哭过,却在今天哭了。
兴许是动静太大,被锁的师父醒了过来,惊喜于师父没死,连忙问是谁把师父害成这个样子的,他发誓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是你的哥哥!”
师父虚弱的说出让弟弟震惊的话来。
不,这不可能。
弟弟不敢相信的连连摇头。
“是我!”
这时一个声音从洞外传来,一个身影也随着声音渐渐的走了出来。
这个人正是他的哥哥!
哥哥眼神复杂难明的看着这个他唯一的弟弟。
弟弟愤怒和心痛的大声责问着哥哥,他不敢相信自己最敬重的哥哥竟然是一个欺师灭祖之人。
哥哥没有说什么,只是想走。
弟弟怒极,平生第一次和哥哥动了手,可哪里是哥哥的对手,只是片刻功夫便被一掌震成了内伤。
最终哥哥还是没有杀他,而是封住了洞口,将其与师父终身禁于此地。
衰莫大于心死,身上的伤哪有心上的伤痛,被最亲的人背叛是怎样的一种撕心之痛。
如同活死人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墙上的火把被顶上的小洞口吹进的风弄得忽明忽暗,洞内只有师父用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道出了事情的始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