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说了,他这是投ji倒ba,挺严重,数额大的话,搞不好要判个十几二十年。”
林解民脸上有些烦闷。
他一辈子老实巴交的种地,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事?
果然老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
林耀成的爸就是个不老实的,生出来的儿子也是这样的货色。
原来林耀成和林佳雪一样,都是李秀芝带到林家的孩子,嫁给林解民以后,两人还生了一男一女。
因为怜惜这个儿子从小就没了爸,李秀芝对他很是宠溺。
这也养成了他游手好闲的性子。
每天无所事事的跟着几个同样游手好闲的混子玩。
半年前,他看上了隔壁大队一个姑娘。
回来茶不思饭不想的。
每天就琢磨着给姑娘送什么东西,好讨她的欢心。
林家虽然不穷,可是也谈不上富裕。
毕竟家里要养着这么多个孩子,负担着实不小。
李秀芝偷着给了他几次钱后,也是吃不消了。
就说他要是看上了,她就找人去给他提亲。
可林耀成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非不肯,还说他们要自由恋爱,还让她不要干涉他们。
李秀芝气了个够呛,却拿他毫无办法。
又偷偷摸摸的给了他几次钱后,李秀芝的裤兜也快要见底了。
说什么也不肯再拿这个钱。
只说要么提亲,要么他自己去挣钱!
林耀成也是个执拗的,李秀芝不给钱以后,他还真的正儿八经去上了几天的工。
可他没怎么下过地的人,哪里吃得了这个苦?
一天累死累活的,也才挣个七八工分,而且还得年底才能分到钱。
他挣那点工分,连自己都养不活,又哪有多余的钱去买东西送给姑娘?
最后不知道听谁说的,去黑市倒卖东西能挣大钱。
林解民为了能讨姑娘欢心,一咬牙,也豁出去了。
跟着几个混子,就去了黑市。
还别说,几人进了黑市以后,很快就挣了不少钱。
拿着这些钱,林耀成给姑娘买手表买漂亮的裙子。
只把姑娘哄得心花怒放的,也终于点头肯嫁给他了。
可就在两家谈婚论嫁定下日子以后,林耀成就在黑市被人当场抓了个正着!
消息传回到林家,李秀芝当场晕厥了过去。
等她醒来以后,就求着林解民找人去捞她儿子。
林解民也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他去哪里找人来捞他?
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有人来传话了,说公社有人有办法,让他们过去找。
林解民这才一大早就冒着小雨,顶着刺骨的寒风去了公社。
可哪曾想,那人竟然要价五千块钱才肯帮他捞人?
听到可能还要判个十几二十年,李秀芝顿时就慌了。
一把抓住林解民的衣服,她哀求道:“解民,解民,你快想想办法把他赎出来,耀成他还这么年轻,他不能进去。”
劳改十几二十年,出来人生都毁了。
林解民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李秀芝,感觉头都大了。
“我哪有钱?家里什么光景你又不是不知道?”
五千块啊!
就是把他卖了,也凑不了这么多钱。
听到这话,李秀芝顿时急了,嗓音又提了几个度。
“怎么会没有钱?你不是有个厉害的闺女吗?听说她现在都成了大夫,她男人还是个军官,你去给她打电话,找她要!”
因为这些日子着急儿子的事,李秀芝不知道林宛纾已经回来了。
以为她现在还在部队里。
李秀芝不提林宛纾还好,这一提,林解民又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宛纾是个有本事没错,可咱们以前是怎么对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哪有脸去求她?”
她随军的这一年多以来,要不是他们时不时给她寄一封信,她估计都想不起红星大队还有他这个人。
听他这么说,李秀芝脸上闪过一抹心虚。
她哪里想到她会有这么厉害的一天?
只是心虚归心虚,她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我怎么对她了?我不就是打了她几下,饿了几顿肚子吗?村里哪个小孩不是这么过来的?就因为我是后妈,你们就这样说我?”
林解民:……
“只是打了几下?饿了几顿?李秀芝,我骗骗我还行,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还有,什么叫村里的小孩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她带来的一对儿女为什么没见她打过?
没想到他全都知道,李秀芝心一慌。
可很快的,她又理直气壮的瞪了他一眼。
“你既然都看到了,却没有说我,这不就代表了你默许我这样做吗?怎么现在反倒怪罪起我来了?”
林解民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看到林宛纾那张脸,他就忍不住会想起死去的亡妻。
她死的时候脸颊都陷下去了,牙齿突在唇外,看起来面目狰狞。
如果他把手中的那口番薯给她。也许她还能撑下去。
可他犹豫了,她就死了。
林解民每每看到林宛纾水汪汪的眼睛,脑海里就忍不住闪过亡妻瞪大的眼。
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这么狠心。
林解民无法面对自己,也无法面对林宛纾,最后只能逃避。
哪怕碰见李秀芝在打她,不给她饭吃,他也只是当做不知道。
李秀芝见他不说话,又接着道。
“我不管,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反正这个钱,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凑来!”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抓去坐牢!
那他的人生就毁了!
林解民一脸茫然。
让他去求林宛纾借钱来救虐待她的后妈的儿子?
究竟是她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他没这个脸。
见他竟然拒绝自己,李秀芝顿时就抓狂了!两只手抓着他的衣服,她使劲的摇晃了起来。
“林解民,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你为什么不帮我?耀成难道不是跟你姓的吗?他喊了你这么多年的爸难道都是假的?你赶紧给我打电话,现在就去!”
李秀芝正破口大骂着,忽然,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声音有些怯怯的说道:“我…我听说大姐回来了,今天回的。”
这话一落,叫骂声戛然而止!
李秀芝瞪着一双眼看门口的小闺女林佳彤。
“你说什么?”
——
林宛纾吃完午饭后,已经是中午一点钟了。
连续坐车这么久,回来还没休息过,就马不停蹄的去给何曼香治疗腰骨。
这会她已经疲惫得不行。
不过累归累,身上两天没洗了,她感觉难受得紧。
恰好中午的时候,出了一点太阳。
林宛纾就烧了一大锅水,给自己和两个奶娃都洗了个澡。
从冲凉房里出来的时候,一阵寒风吹进,她冷得忍不住抖了抖。
两个奶娃已经被秦衍抱回房间去了。
林宛纾也没有耽搁,把桶子放到洗衣台上,她也快步回房间里去。
打算等睡起来再把衣服给洗了。
小苗苗也不知道是坐车累了还是玩累的,这会已经躺在被窝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小恒恒则在旁边吃着小手,蹬着小脚。
被子随着他的踢动,拱起一个包一个包的。
秦衍没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林宛纾也不管,天气太冷了,回到屋里,她直接就钻进了被窝里。
刚钻进去,就发现里面暖融融的。
林宛纾伸脚一探,底下果然放了两个暖水袋。
小恒恒大概是看到妈妈来了,小脚踢得更有劲了,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在说着什么。
林宛纾被小家伙萌得一脸血!
没忍住,就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奶娃被亲了,似乎更兴奋了,两只小手也跟着挥啊挥的,像是在跟妈妈打招呼一般。
然而,无良的妈妈,却在亲了他一口以后,就像电池耗尽了一般,直接倒在了他的旁边,闭上了眼睛。
小奶娃见了,原本挥舞的小手顿了顿。
接着,小脑袋使劲的侧过仰起,一副想要看看妈妈怎么回事得模样。
可他实在太小了,除了转头仰头,别的多余的动作都做不了。
最后他身子一扭,卖力地翻了过来,趴在床上“伊伊哦哦”的叫着,像是想要唤醒妈妈一般。
秦衍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媳妇沉沉地睡在奶娃旁边。
而小奶娃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过了身,正伸出一只小爪子,想要去抓妈妈的眼睛。
秦衍见状,赶紧上前去,把他的小爪子拿开,再重新把他翻回去。
“妈妈在睡觉,你别闹他。”
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他就严肃的警告道。
奶娃虽然听不懂爸爸说什么,可不妨碍他看得懂脸色。
见爸爸板着脸,他小嘴一瘪,眼圈一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秦衍看到了,两道眉毛都忍不住皱了起来。
“你是男子汉,学人家女孩子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可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奶娃“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秦衍:……
“老二,咋回事?不是说哄恒恒睡觉吗?他怎么哭了?”
奶娃的哭声刚响起,门外就传来了秦振邦关切的声音。
不过他显然是很有分寸的人,即使心里着急,他也没有踏进儿子儿媳的房间,反而还像是避嫌一般,站在门的一侧。
秦衍抱两个奶娃回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把帘子拉起来了。
就算门敞开着,也没有人能看得到床上睡觉的女人。
恒恒一哭,他直接就将他抱了起来,没有犹豫,他给奶娃裹上一层厚实的包被,这才抱到外面去。
“他不肯睡觉,爸你带他玩一会吧。”
说着,他把还在哇哇哭的小家伙,连同奶瓶、奶粉和尿片都递了过去。
秦振邦求之不得。
刚才他还没跟奶娃玩够呢,就被林宛纾抱去洗澡了。
现在奶娃重新回到自己怀里,他抱着就欢欢喜喜的走了。
不过可惜的是,苗苗睡着了。
他都没跟她说上几句话呢。
虽然喜欢这个小孙子,可疼爱了这么久的小孙女在他心中份量同样不轻。
把哭闹的奶娃打发走了以后,秦衍直接把门都关了起来。
这才轻手轻脚的回到床上。
这两天虽然他没怎么休息,不过秦衍已经习惯了碎片化的睡眠,也不像林婉舒那么疲惫。
只是一想到她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心底就有种说不出的躁动。
掀开被子,他也躺进了被窝里。
因为林宛纾冬天手脚总是冰冷的原因,秦衍只要在家,每次都会提前往被窝里面塞热水袋。
怕直接碰到热水袋会烫到脚,他一般还会在外面裹一层夹棉的布。
用脚碰了碰她的小脚,发现暖暖的,秦衍的这才心满意足的将人整个抱进怀里。
林宛纾虽然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皮了,可感觉到宛如火炉一样熟悉的怀抱,她还是下意识的朝他靠了过去。
只是才刚贴上他,却听见男人闷哼了一声。
那滚烫的气流吹拂在耳边,林宛纾即便是意识不怎么清醒,也不由得轻颤了一下。
一时间,本就暖融融的被窝,仿佛又像是被猛地塞进了几个热水袋一般。
秦衍浑身紧绷得不成样子,可他却根本不敢动。
自打她怀孕七个月后,一直到现在,两人就没有再亲密过了。
秦衍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过来的。
此刻搂着越发娇艳动人的女人,对他简直就是个折磨。
然而,即使已经额角冒汗了,秦衍还是没有别的动作。
现在是大白天的,不合适,更何况她还这么累。
最后,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只抱着她单纯的睡起了觉。
林宛纾实在太累了,在一开始靠近他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根本不知道身旁的男人有多煎熬。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直到听到门外传来孙喜凤的声音。
“宛纾醒了吗?你那个妹妹过来找你了。”
妹妹?
“什么…妹妹?”
林宛纾的意识还有些混混沌沌的,闻言,就含糊不清的问道。
“她说她叫什么雪的。”
对于这些后辈的名字,孙喜凤也不是每个都记得的。
一般平日里聊天,大伙都是称呼谁谁谁家的第几个孩子。
了不起顶多知道个花名,真名也没有谁会记得这么清楚。
毕竟这年代家家户户人均四五个孩子起步,哪里可能每个都记得?
听到这话,林宛纾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林佳雪?
她来找自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