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玉和丁少卿二人再次见面的时候。
彼此之间少了一些忽悠的成分。
谈话的氛围变成了单纯的利益交换。
金玉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让他出手挽救锦东炼油二厂可以。
但必须有足够的利益作为保障。
得不偿失，舍己为人。
这样的事情金玉是不可能去做的。
丁少卿的态度也很明确。
他要坚守一个底线。
那就是锦东炼油二厂不能走向破产。
其它的形式他都能接受。
锦东炼油二厂一旦破产。
只有500名工程师和1000名高级技工有去外地再就业的机会。
其余的9500人全都要失业。
破产后厂子里的炼油设备都会以极低的价格被银行拍卖掉。
估计连5亿资金都收不回来。
几百万平方米的厂区必将变得一片荒芜。
估计会沦为廉价的仓库。
直至2030年土地使用权到期后被国家收回。
9500人的就业问题必然给地方政府造成沉重的负担。
设备拍卖所得只够偿还银行的欠款。
拖欠工人的工资又是个天大的问题。
人被拖欠了高达5.5亿元的工资。
厂子破产后这些人要是不来政府闹事那才叫怪事呢。
这些天大的麻烦都是丁少卿这个市长承受不起的。
因此只要金玉能保住厂子，丁少卿可以做出巨大的让步。
金玉出钱摆平账面上的问题，丁少卿去打通上层关系。
锦东炼油二厂国有转私营。
这貌似是它最好的出路。
二人在大方向上达成了一致。
剩下的就是讨论细节问题。
丁少卿不容置疑地说道：
“金院长，4.5亿银行欠款和拖欠工人的5.5亿工资你必须立刻填平。”
“另外，我去省里和能源部两个地方批条子还需要一个亿的经费。
这笔钱也由你来出。”
金玉听得直皱眉，随即反驳道：
“领导，恕我直言，二厂如果进入破产程序的话顶天能卖6个亿。”
“按照您的说法我需要一次性支付11个亿的现金。”
“那我不是亏大了？”
丁少卿早有腹稿，道：
“我可以为你争取免税5个亿的优惠政策。”
“但是眼前的难题你必须帮我摆平，否则我无法和上面交代。”
金玉默然不语，他要消化一下丁少卿解决问题的思路。
第一，偿清银行欠款。
让锦东炼油二厂摆脱债务危机。
第二，结清拖欠工人们的工资。
解除工人们集体上访的危机。
第三，用一个亿资金开路。
先去省里批条子。
再去能源部批条子。
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该批的条子都批下来。
快速推进锦东炼油二厂的国有转私营进程。
在这个过程中金玉需要垫付所有的开销，总计11个亿。
锦东炼油二厂的有形资产最多值6个亿，金玉肯定要吃大亏。
作为弥补，丁少卿会给金玉要一个免税5亿的优惠政策。
这样一来，金玉相当于花6个亿收购了锦东炼油二厂。
金玉的付出十分巨大。
操盘过程中的风险也不少。
任何一环出问题都可能导致金玉血本无归。
然而事情成功后的回报也是巨大的。
一旦金玉入主锦东炼油二厂。
他就可以利用资金优势将其打造成一棵极品摇钱树。
进口低价原油自炼自销。
每吨可以赚到500元。
金玉心中的大计划是将锦东炼油二厂的1200万吨产能全部更换成自炼自销的模式。
至于说每年200万吨的代工炼油业务。
只要金玉开口隔壁城市的宁州炼油一厂会上赶着把活儿接过去。
如果这个计划落实到位。
那么锦东炼油二厂每年将创造出60亿的巨额利润。
俗话说得好，世界上没有赔钱的行业只有赔钱的企业。
同样一个炼油厂在别人手里连年亏损。
到了金玉手里就可能变成下金蛋的鸡。
当然了，这些事情暂时还停留在理论上。
距离达成目标还有无数的困难要克服。
政策门槛，
资金门槛，
管理门槛，
安保门槛，
全都需要金玉来克服。
金玉思考良久后同意道：
“领导，您看事情这样办可好。”
“我先给您提供一个亿的经费。”
“您去省里和部里批条子。”
“等条子都批下来了我们就签订正规的国有转私营合同。”
“后续的操作都落实在合同里。”
“包括偿清银行欠款。”
“结清工人工资。”
“还有免税政策。”
“这些全部体现在合同条款上。”
“另外，我还要加上两个特殊条款。”
“一是关于人员的。”
“二是关于安保的。”
“关于人员的条款，我只同意保留一万人。”
“我作为收购方有权清除500名管理层和500名普通员工。”
“关于安保的条款，我要求锦东市警方在厂子的四个入口分别设立警务亭。”
“每个警务亭里要常驻两名持枪警员。”
“大是大非的东西暂时就这些。”
“小细节我们再慢慢碰，您看如何？”
“呵呵！”丁少卿一阵好笑。
感情自己的承诺在金玉这里一文不值。
凡是不写进合同里的人家金玉全都当他是放屁。
谨慎，太谨慎了。
这就是丁少卿对金玉这个人的评价。
唯一让丁少卿欣慰的是金玉愿意先给他拨付一个亿的经费。
让他去上层办事儿。
看来自己这张脸就值这一个亿，丁少卿默默地想到。
至于说金玉要强行开除掉1000人的要求在丁少卿看来也不算过分。
人家敢这样说就是对厂子有一定的了解。
杨景玉可是对金玉千叮咛万嘱咐。
管理层和厂里那些游手好闲的二溜子必须清除掉。
否则生意根本就没法做。
丁少卿整理思绪后点头道：
“没什么问题，就这么办吧。”
“一个亿经费你立刻就打给我，我急用。”
“另外我要提醒你。”
“如果真的把管理层清洗一遍。”
“这些家伙百分百会组织人来厂里闹事。”
“还有你要清理的那些游手好闲、品质恶劣的员工。”
“估计他们也会跟着一起闹。”
“我可以同意建立警务亭。”
“也可以给你派去八名持枪警员。”
“但是这些人应付不了集体事件。”
“真要是有几十上百个人去厂子里闹事。”
“还是要靠你自己的安保力量来维持。”
“如果你的人顶不住第一波骚扰。”
“厂子的正常生产秩序必然遭到破坏。”
“想好好挣钱可不容易。”
金玉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
“领导放心好了，安保这块绝对不会出问题。”
“但是该开掉的人必须开掉。”
“我会从青水市雇佣30名高级安保人员。”
“还会从本地招募一批身手过硬的安保人员。”
“一年2000万的预算应对各路宵小应该够了。”
“跟我拼财力一般人还真不是对手。”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就是怕你不重视这些被你清理掉的垃圾。”
“这些小人最容易坏事。”
丁少卿略感安慰地说道。
“那领导我现在就让人把一个亿的经费汇给丁少？”金玉确认道。
“汇吧，我今天晚上给省里的老领导打个汇报电话。”
“明天就去省里跑条子的事情。”丁少卿微微点头。
30号下午，丁力航的小号上收到了一亿巨款。
30号晚上，丁少卿给省里的老上司打电话汇报工作。
顺便提了一下锦东炼油二厂的窘境。
丁少卿好一顿卖惨。
痛陈完自己的难处后顺便跟老领导提了一下炼油二厂国有转私营的问题。
希望对方给予支持。
老领导在电话里思考了好久。
最终同意了丁少卿到省里当面汇报工作的请求。
毕竟涉及到上万名员工的安置问题和每年的大额税收问题。
但凡有挽救的希望省里领导肯定也是不希望锦东炼油二厂破产的。
31号一大早，丁少卿搭乘金玉的劳斯莱斯幻影一同赶往省会青水市。
他也算是体验了一把顶级富豪的奢侈生活。
路上，金玉和丁少卿逐一敲定了收购合同中的细节。
至此，锦东炼油二厂的国有转私营进入了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