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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三军大部仍驻扎城外,榆罔率风后、常先等各主要将领、应龙诸人、天师军等相继进入常羊城,应龙较晚,到处已是一片紧张地忙碌,抚济百姓,救死扶伤,恢复耕作,重建家园,空中,天师们飞来飞去,地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一切皆进行得迅速而顺利,井井有条,满城再见炊烟袅袅,生机勃勃。

大致安顿后,应龙唤上娉婷,去找猎伯,娉婷显得很高兴,另外,估计用不了多久,驿道便可畅通无阻。

猎伯推开院门,娉婷从应龙身后转出,柔声道:“伯伯!”

“娉婷!没想到还能见到你!”猎伯惊喜道,声音颤抖,眼眶湿润。

三人进屋落座,唏嘘了一番,应龙问猎伯道:“过几日,驿路可通,不知你有何打算?”

“我想回家乡去看看,然后再寻大哥和侄儿,与娉婷的父亲他们!”猎伯揉揉潮红的眼睛,问娉婷,“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娉婷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我还要去找父亲!”

“那里才是你的家啊,总要回去的……”

娉婷低头不语。

猎伯瞅了瞅娉婷,又看了看应龙,欲言又止。

应龙早问过娉婷,知她性格看似温柔,但决定了什么事情,甚难改变,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两枚玉牌,递予猎伯,“这个给你,里面的功勋,可以几年衣食无忧了!”

猎伯一怔,忙道:“万万使不得!”

“没有你帮助,还攻不破常羊城呢,快收下吧!”

猎伯还欲推辞,听院里有人喊道:“应龙天师在这里吗?”

应龙把玉牌塞给猎伯,迈步出屋,见是军中的天师,问道:“什么事?”

“常先将军搜查郡守府,发现了个奇怪的地方,请你去看看!”

“嗯!”应龙颔首,回屋对娉婷道,“你先在这陪猎伯唠会儿,我去去就回!”

郡守府,永曜宿处,地面居然露出了一个黑魆魆的洞口,常先正在洞边等候。

应龙打了招呼,朝下望望,似乎是个石室,搭着一架木梯,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搜查时误触机关发现的!”常先从旁解释道。

“下去过吗?”

“还没有!”

应龙合拢双目,顿了片刻,道:“没事,走,下去看看!”

石室不大,光线昏暗,阴气森森,西面摆着一张供案,案前一方苇席,二人走近供案,案上,除了玉帛五谷,还有酒樽,案中央放着一个大木盘,樽里盛的却不是酒,鲜红而粘稠,常先轻轻端起,提鼻一嗅,面色倏变,“是人血!”

应龙也是一惊,急又往木盘瞅去,待得看清,震骇失色,那并非什么三牲,而分明是一个不足满月、断掉四肢、生生煮熟的婴孩。

直到走出石室,应龙脑海仍然嗡嗡作响,头晕目眩,这般残忍的祭祀,他从来闻所未闻,等终于平静了些,他转向常先,常先脸色铁青,凝眸不语。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自人妖大战时才有所耳闻,”常先沉声道,“人世间有些人受到妖族蛊惑,才会使用此种烹婴祭拜!”

“祭拜谁?”

“妖皇!”

和娉婷回到各自宿处,夜深,祭室之事依旧萦绕不散,监兵问道:“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应龙述说所见,监兵听罢大怒道:“永曜如此可恨,应该抓回来千刀万剐了他!”

“永曜投身妖族,欲乱人界,刑天却是与他共反!”

监兵皱眉思索片刻,“既然永曜暗辟石室悄悄祭拜,刑天或许并不知情!”

不知为何,应龙忽想起方雷所送,那颗血红色的珠子,道:“但我总觉得这次叛乱没有那么简单,力牧曾说,背后有人操纵,莫非就是妖皇不成?!”

“肯定不是!”正说着,常先推门而入,摇首道。

“为什么?”

“刑天绝不会与妖族有牵连,”常先道,“而且力牧所指,另有他人!”

“是谁?”

常先摇首不答。

监兵道:“你们别烧脑了,反正叛乱已平,管他谁在操纵?!让别人费心去吧!”

常先竖起大拇指,“监兵说得好!”

“呵呵,”监兵笑道,“实话实说!”

“咱们总应该弄清妖皇到底想做什么,分化道宗?祸乱中州?可又任由刑天败亡?!”

“自两界大战后,妖皇便再也不曾出现,虽然如今中州道宗暗流涌动,刑天又叛,但仍未发现妖皇踪迹,况且永曜不过是个凡人,妖皇若图谋人界,岂会选他?!再说有剑圣、赤圣震慑,妖皇也不敢太过轻举妄动!”

“若非妖皇之命,妖王怎会袭击王城?!”应龙道,“谁能指使得动他们?!”

“洪荒时期,亦曾爆发过一次大战,妖皇确被女娲祖皇镇压,我虽不明白历经几十万载,他怎么会再次出现,入侵人界,但或因此惊动九天,被二度镇压,也极有可能!”常先缓声道,“而妖王残虐成性,以食人为乐,人妖两界积怨深久,忍耐百余年后,罔顾约定,凶性大发,有何奇怪?!”

“凶性大发?”应龙摇了摇头,“不可能,我听离珠道长说,它们没有试图摧毁王城,更没有屠戮百姓,而是直接冲着一个人去的,就是当时刚刚出生的小王子!”

“它们想一步步引起人界恐慌呗!以俟可乘之机!而且似乎做到了!”监兵插嘴道。

“赫赫妖王,明知不是剑圣的对手,拼着血溅三尺,亲自出马,进袭王城,扑杀小王子,就为了引起恐慌?!太儿戏了吧!”

“那你说一个小小的王子有什么值得他们拼命的东西?”

“我在想!”应龙沉吟道,“比如要进行某种邪恶仪式?”

“烹了小王子?!”监兵愕道。

“你慢慢想吧,“常先脸上现出一抹疲惫的神色,”我累了,你们也洗洗睡吧!”说罢,转身出门。

监兵听着常先脚步渐远,回头瞅瞅应龙,“就你心怀天下,瞎琢磨,看,把人气跑了吧!”

“常先太想杀死妖皇了,为父亲与魁隗族长报仇,反而现在内心的最深处有了丝隐隐的恐惧,不想见到妖皇!”

“他怕妖皇啊?!”

“他怕自己报不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