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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春天时,那个一本正经,规矩极多,死板顽固的老头儿,偶然到了镇国公府上论事。

不过是瞧见他随手写的一篇经纶而已,竟是丢了老脸,在他面前哭的涕流纵横。

就差抱着他的大腿,求着收他为关门大弟子了。

片刻后,谢澜渊才乖乖一笑,只道,“渊儿一定会努力进入长安学堂,不让娘亲丢脸!”

长安学堂,每三年会在勋贵子弟中,挑选天赋出众的孩子,入堂学习。

可以说,踏进了长安学堂,便等于半只脚跨进了泰岳书院。

那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的。

孟裳霓从收养谢澜渊那天开始,就在替他铺路了。

上一世,她也走了同样的路,只不过是绞尽脑汁,把楚光耀和楚光瑜送进去了。

“乖~”孟裳霓眸眼温柔,忍不住亲了亲他糯叽叽的小脸蛋。

此时,金钗和墨竹,一个在旁边的炉子煮茶,一个抱着臂膀,像尊石像般站在门口。

眼见这幅母慈子孝的画面,墨竹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地。

在镇国公府时,小公子就是加强版的高冷镇国公,父子俩的脸,一个比一个臭。

谁曾想,一只腹黑小狼狗,在孟娘子跟前,完全就成了一只乖乖小绵羊。

若小公子真去了长安学堂,得把那群小屁孩虐成什么样!

刚想及此,就听见大门外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下一刻,就见着大门‘砰’的一声被踹开,潘氏带着数名护卫,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她的手里,还牵着楚光耀和楚光瑜。

只是还没到孟裳霓内院门口,就被两排身着黑衣,一身腱子肉的武士挡了个严严实实。

“孟裳霓!”潘氏脚下步子一停,朝她吼道,“怎么,你如今是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要拒之门外了?”

本以为这贱人院里,只有那一个武艺高强的女护卫,竟没想到,她又招来这么多武士!

关键是,她连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入的楚伯府都不知道!

若是常嬷嬷还活着,她的消息也不至于这么鼻塞!

以前做事,只要她一个眼神,一句话,常嬷嬷便能干净利落的替她给办了。

如今身边没个称手的人,便是什么事都得她亲自出马!

潘氏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当初她就该想办法救一救常嬷嬷的,也不至于如今行事步步难堪。

屋内,孟裳霓黑眸一眯,嘴角冷冷一勾,挥手便冲墨竹道,“让她进来。”

她一声令下,那些黑衣武士才退至两边,给潘氏让了路。

随后,她才带着楚光耀和楚光瑜进了屋内,她的护卫们则被挡在了门外。

潘氏也管不得那么多,一进门,就瞥见了谢澜渊写的那几个字。

她顿时脸色一白,恶狠狠的瞪着孟裳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孟裳霓,你终于承认了,尚书府的那些恶心事,就是你干的!”

潘氏咬着牙,带着两个孩子,径直坐到了孟裳霓对面。

孟裳霓手中捧着一盏热茶,漫不经心的用茶盖拨弄着茶汤面儿的浮沫。

片刻后才给了她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婆母,世子和程姨娘在别府偷腥,确实恶心!”

“可怜我当真以为世子是个情深义重的好男人,以为他痴心一片皆为我……可惜啊,这真情终抵不过岁月无情。”

说罢,她又冲着潘氏微微一笑,“如今瞧来,连婆母都苍老上了几分,当真是岁月不待人,真心皆相负。”

不过过去了短短十日,潘氏头上冒出的白发,几已肉眼可见了。

眼角的皱纹又生出了几根,便是敷了粉,也遮不住那沟沟壑壑。

潘氏眉头一蹙,心头被狠狠触动,瞬间恼怒至极,“孟裳霓,事到如今,你就别装模作样了!”

“我今日,就是来收回府上管事权的!你谋害丈夫,陷害婆母,桩桩件件皆罪不可恕!大郎早已决定休了你!”

她冷哼一声,手一伸,呵斥道,“你若识相,便把府里的对牌钥匙给我!”

“我也不想跟你大闹,惹得街坊邻居看笑话!”

孟裳霓手中杯盖微微一落,与茶杯碰出‘叮’的一声脆响,“婆母,这是要自己管家?”

潘氏冷呵一声,“有何不可?”

说罢,她瞥了一眼周围的炭火,冷哼一声,“看看你这挥霍的,一个屋里烧五盆炭,用的可都是我楚家的钱!”

“也不怕把自己闷死!”

一旁的金钗忍不了她,眉头紧拧道,“伯夫人,奴婢提醒您一句,当年少夫人嫁进楚伯府时,这些产业全都是亏损状态,里面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少夫人呕心沥血拉起来的!”

“这些炭火,都是少夫人该用的!”

“您什么力都没出,就想把产业拿回去?哪有这么好的事!”

潘氏剜了她一眼,“你个贱婢,也敢忤逆主子!”

若是常嬷嬷还在,她早就吩咐上去扇金钗耳光了!

可现在,连她带来的护卫都被挡在了门外,她只能干瞪眼。

“哼,孟裳霓,你别以为我们楚伯府,离了你就不行了!”潘氏咬牙切齿的看向孟裳霓,“你不肯交出对牌钥匙,是想霸占我楚家家业了?”

孟裳霓把茶杯置于旁边的桌案上,黑眸深沉似水,却毫无波动。

“这口大锅,我倒受不起。”

“既然这也是世子的意思,那我便如你们所愿。”

说罢,她给了金钗一个眼神,“去把对牌钥匙取来。”

金钗愣了一下,心中虽甚不服气,还是去取来了钥匙,交给了潘氏。

“哼,这还差不多!”潘氏捏着一大串的钥匙,心中甚是开怀。

叫她孟裳霓如何算计,也不会料到她跟大郎会来一招釜底抽薪。

楚伯府这些产业,当年只能算是一棵快要枯萎的小苗,经过孟裳霓六年的浇灌,早已长成了健壮的大树。

稳固着呢!

这基础打的牢固,自然换谁来都能做的风生水起。

夺了孟裳霓的实权,在这伯府里,她便失去了最强力的后盾,还不等着任他们宰割?

潘氏喜滋滋的把对牌钥匙收进怀里,随后眉毛一挑,继续冲孟裳霓道。

“另外,你虽对大郎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他却仍旧感念夫妻之情,只要你拿出十万两银子来,他便可以考虑不休你!”

孟裳霓微微一笑,“是吗?”

潘氏轻而易举便拿走了对牌钥匙,自以为是拿捏住孟裳霓了,心头更生了几分底气,“自然,孟裳霓,你可别忘了,耀哥儿和瑜姐儿,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他们还在伯府里,你这个做娘亲的,当真舍得独善其身?”

今日带两个宝贝过来,就是要威胁孟裳霓这贱人的!

孟裳霓眸光淡淡的扫了一眼楚光耀和楚光瑜,只见两人眼泪汪汪,俨然是出门之前就被潘氏调教过了。

她冷冷一笑,声音沉沉,对墨竹道,“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