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婶的话中得知,两年前,镇上新开了三家万和堂,出高价挖走不少别家医馆的大夫,又在每间万和堂隔壁开上一家万和药铺。
万和堂开业前三个月,免费给百姓看病,只是抓药需在他们家的万和药铺。
大夫诊完病,不给病人药方,直接交到药铺的伙计手里,患者付钱拿药。
起初,药材价格很便宜,万和堂人满为患,每日都排着长队。
时间久了,镇上不少医馆、药铺都经营不下去,破产、关门、走人。
很快,万和堂一家独大,唯有两三家大些的医馆药铺还在坚持,听说万和堂上面有大人物罩着,厉害得很。
没过多久,平安镇的万和堂如雨后春笋接连开了起来,又将药材垄断。
原先那些医馆招惹不起这尊大佛,只能灰溜溜地去了城西。
没了药材,还总有人去捣乱,日子并不好过。
崛起的万和堂也变了嘴脸,药材的价格翻倍涨,诊金也高得吓人。
抱着宋安月往城西走,想起万和堂门口挂着的对联,宋安宁摇摇头,只觉得讽刺。
之前还想过等系统升了级,她上山多挖些药材来镇上卖,如今看来,一不小心就掺和到这趟浑水里,她只是个村里姑娘,无权无势,多谨慎些总是好的。
走了好一会,终于在一条窄巷里找到原先的回春堂,铺子很小,正门上连牌子都没挂,只在木板上写了回春堂三个大字放在门口。
听馄饨大婶说,这家大夫人品极好。
不坑有钱人,也不嫌弃穷苦百姓,无论是谁,进了回春堂的门,他总能开出最适合病人的方子,药费、诊金也很便宜。
宋安宁抱着阿月站在门口,医馆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听见后院有个女娃带着哭腔喊道:“爹,你带着星儿和娘走吧,去村里做个赤脚大夫也好,远走他乡也好,起码能活下去。”
随后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星儿说得对,咱们医馆现下一株草药都没有,哪里还有个医馆的样子?
相公,咱们斗不过他们,也耗不起了,走吧……”
“咳咳……”
宋安宁故意咳了两声,示意他们有人来,门帘掀开,就见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满脸哀愁地走出来。
打量几眼这对姐妹,才开口:“你们是从村子里来的?可是娃娃生病了?”
“我家小妹昨日磕了脑袋,麻烦您帮着瞧瞧。”
郎中净了手,仔细看了看宋安月的头,去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无大碍,伤口别沾水。这药是我家祖传的,涂上伤口愈合得快些,不会留疤。”
“给您多少银钱?”
郎中以为宋安宁是问他手里的药膏多少钱一瓶,苦笑着摆摆手:“就剩这么几瓶,不卖了。我家女娃子皮实得紧,下河上树的,难免磕碰,留下来给她用呢。”
听郎中这么说,后院的女孩儿猛地掀开门帘走了出来:“爹,你又这么说我。”
眼前的女子看上去跟宋安宁年龄差不多,一袭红衣,杏面桃腮,明眸皓齿,眼中带着怒气。
走到宋安月面前蹲下,自来熟地问道:“小妹妹,你几岁啦?”
宋安月有些害羞,搓着小手回了一句:“漂亮姐姐,月儿五岁啦。”
“哈哈哈,真可爱……”
周南星摸了摸宋安月的小脑袋,抬头看了眼宋安宁,脸色忽然就变了。
“有毒,你中毒了!”
“星儿!闭嘴!”
“?”
“你说,我中毒了?”
宋安宁指了指自己,穿过来三天,她没感觉哪里不舒服啊?
以原主对半月村的了解,村民日常拌嘴,薅头发打架,这都常见,要说下毒害人,就凭他们那个胆子,不太可能。
周大夫脸色铁青,望着宋安宁叹气,周南星又好好瞅了几眼宋安宁,讪笑着开口:“是我乱说的,嘿嘿……”
“……”
屋里一时间安静得诡异,宋安宁见人家不想多说,也不强求,又开口问了一遍给月儿涂药需要给多少银子,准备付了钱就走。
“两个铜板就好……”
为了缓解尴尬,周大夫又多问了句:“姑娘从哪个村子来的?”
“半月村。”
听到半月村,周大夫愣了一下,“跟宋丰一个村的?”
还不等宋安宁回答,周南星抢先说道:“提那个没良心的做什么?人家如今去万和堂卖草药,早就瞧不上咱们这小铺子了。”
“?”
宋安宁一脚丫子的问号,如果没错,他们口中的宋丰应该是自己的亲爹。
“大叔,我就是宋丰的女儿。”
“……”
周南星脸色瞬间爆红,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你来我们回春堂做什么?去万和堂多好……”
“当然是给妹妹看病,我爹宋丰和我大哥宋泽宇在半年前去了山上,再没回来过。”
“……”
“什么?宋老弟死了?”
周大夫面色一变,好像从中嗅到一丝不寻常,连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走到门口看了又看,将门关上。
“走,去后院说。”
宋安宁点点头,跟了上去。
众人落座,宋安宁才开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家人去山上找个遍,连一片衣角都没找到。”
想到父女俩刚才的话,她又问道:“刚才听这位小姐说,我爹去万和堂卖药材,这消息从哪得来的?”
周大夫摇摇头,“这丫头浑说的,下面村子大部分卖药材的都去了万和堂,他家价钱给得高些,倒也正常。
只是宋老弟去年冬至那日还来过,同我说他不去那万和堂,只将药材卖予回春堂。
从那过后,他们父子俩再没来。
唉,是我们一家人眼皮子浅,误会他了。”
“冬至,吃饺子,月儿等爹回来吃饺子。”
冬至……宋安宁将原主的记忆翻了又翻,终于想起,冬至那日,王迎儿包了不少饺子,宋丰带着大儿子早早去了山上,再没回来过。
“冬至,我爹就是那天失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