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家医术超群，东方辞对于此事，比起别人来，有更多的看法。
“只凭周泾延一眼，难以判断，如果能出城一探，京城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说罢，他眉头又拧了起来。
“可若宁东军当真在制造瘟疫，那么出城去的探子，也不能再回京了，以免将瘟疫传染到了京城。”
从京城出去不难，难的是安然无恙的回来。
东方辞的话让南书房沉默了一瞬，很快，林寄抬起了眼，开口道，“我去。”
他还没有往下说，百里绮就开了口，“不行！”
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这个时候从京城出去，很难不被宁东军发觉。
哪怕林寄武功高强，一旦被发现，也难挡千军万马，更别说还有瘟疫中招的可能了。
“陛下难道忘了我的身份吗？”他说着，来到她的旁边，抬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一个字。
百里绮的眼睛一亮。
“你是说，你不会中招？”
林寄点了点头，他想说她也不会，可在眼下南书房人多，知道此事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如果我在宁东大营中，当真发现了他们在制造瘟疫，我便不回京了，想办法烧了制造的地方。”
“若宁东并没有在制造瘟疫，我便三日内回京。”
“以三日为期，我回或不回，便代表了两个不同的信息。”
百里绮还是觉得有些冒险。
“你准备带多少人？”
“期间藏在哪里？”
影忽然开口，“林统领若需要，黑衣卫可借与你。”
林寄统领的黑甲卫不擅长潜伏和偷袭，但影的黑衣卫却很擅长。
林寄拒绝了。
“我自然有人用，用不着黑甲卫，也用不着黑衣卫。”
其他人齐齐向陛下看去，见陛下脸上没有露出惊讶，便明白了，林寄手里还有一支力量，陛下默许的力量。
这是一个秘密，但所有人都一致地，没有再问下去。
林寄看向陛下，“期间我会藏身护国寺，也正好可以探探护国寺如今的情况。”
“相信我。”他握住她的手，“我会完好无损的回来的。”
说着，他耸了下肩，笑道：“或许，还能带回外面的好消息呢。”
百里绮见他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忍不住揪了一下他的手。
“你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回来。”
林寄应了声，许久没开口的东方辞忽然开口。
“林统领此次去探宁东军，为的是探查瘟疫源，那边还需带上医师前往，去年的瘟疫中，我东方家经验足，遇到过各有不同的变异瘟疫，这医师人选，便带我东方家的吧。”
林寄冲他开玩笑道，“东方大人，不会要亲自随我前往吧。”
出于私心，他是想要把他一道带走的。
但显然，这一次，东方辞没打算随他去。
毕竟，林寄愿意为陛下卖命，可不会愿意为他卖命，甚至可能更想要了他这条命。
“京城事务繁多，我虽有心陪你同往，但眼下，还得顾好京城科技司的事情，无力分身了。”
林寄笑笑，“东方大人大忙人啊。”
沈连成出来圆场，“既然如此，便商议一下备选方案吧？”
“若宁东军当真在制造瘟疫源，而林统领没能烧掉源头，又或者说打草惊蛇，失败了，京城的下一步，该如何选择？”
他这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怎么办？
怎么办……
百里绮眉头紧蹙。
若宁东当真向京城投入厉害的毒株，那以京城如今的兵力、百姓数量，和自称的天然聚集传播距离，几乎不可能防得住。
用不了多长时间，京城，就能在蔓延的瘟疫中，变成一座死城。
到那时，哪怕开城门，恐怕也只有被屠烧的下场了。
西司烛在众人沉寂中，忽然看向百里绮。
“如果林统领失败了，便开城，向西吧，陛下。”
“到时借着逃亡的百姓掩护，陛下要想逃出京城，不难。”
“否则，京城一旦瘟疫蔓延，在这样一个百姓密集的京城，哪怕东方辞能研制出药来，痊愈的人恐怕也只会有反复染病的下场。”
“有句老话不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
“向西？”百里绮抿着唇，抬眼向他看去。
她的眸中浮浮沉沉，最终闭上，摇了摇头。
最终，她沉声道：“若林寄失败了，向东，将宁东军引向东边，那儿，有晟平大军。”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我们还能与晟平军会合。”
虽然不知道晟平军眼下如何了，但计算着日子，想必用不了多久，也该到回京的时候了。
林寄见他们消沉，反而笑了起来。
“我都还没出发呢，怎么一个个就盼着我失败了啊，就不能盼点好的吗？”
他的话，让南书房沉下去的气氛轻快了不少。
“陛下，还没用晚膳呢，今日不知为何，想吃烤肉了，陛下不如便以烤肉晚膳，为我送行吧。”
此事宜早不宜晚。
他今夜，就会出发。
离别在即，百里绮眼睛有些酸，但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她吩咐吉祥公公下去准备。
“今晚，一定让你吃个够。”
烧烤还在准备中时，百里绮忍不住把林寄单独拉到一旁，看着他道。
“不要逞能。”
“如果事态危机，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若宁东当真在京城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那便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了。”
“距离那场攻城大战，已过去一月多的时间了，尸体数以万计，足够宁东制出无数个毒点来了。”
“陛下还不放心我吗？”林寄笑着握住她的手。
“我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陛下还不知道吗？我啊，最惜命了。”
百里绮见他还在嬉皮笑脸，哭笑不得的捶了他一下，“我还没死，你也不准死！”
林寄握住他捶过来的手，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他们的心跳在寂静月夜下，“咚咚”重叠在一起。
林寄感受着他的心跳，抬起手来，压在她胸口的位置上。
“有圣蛊在，无论什么毒，都不可能入得了你的身，哪怕瘟疫也是。”
他鼻尖轻轻蹭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如果我没有回来，不要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