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婧洳这么一分析了以后,贺尔清皱着眉头开始思考起来。
很快贺尔清脑袋里就闪过一个人的名字,脱口而出:“章文珺?”
这个名字舒静妤有点印象,“你之前吐槽过的那个关系户?”
贺尔清点了点头,“对!馆里一共就三个人,我,小雅,还有她。”
“我之前和她发生过争执,我感觉她最有动机了。”
“至于动手的机会的话,东西就摆在那里,谁都可以动的。”
周婧洳拧着眉,不了解贺尔清的同事,一时半会儿也不能随便下结论。
转头问起了其他:“目前你除了被暂停工作之外,你们馆里有没有说这个事怎么处理?”
贺尔清摇了摇头,“还没有。”
说到这里贺尔清有点垂头丧气的,“主要我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东西被人动过。”
周婧洳和舒静妤听到她这么说了之后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确实,从头到尾只有贺尔清自己最清楚展品做成了什么样子。
至于被做大了一圈了破损处,完全可以说是贺尔清自己没有注意到,没有做好,工作不力的原因导致的。
事情好像陷入了一个闭环,但是贺尔清忍不下这口气。
自己辛辛苦苦做的东西,被人悄悄破坏了,而自己还要被停工。“难道我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吗?”
贺尔清红着眼睛看着舒静妤和周婧洳问道。
舒静妤抱了抱贺尔清,手在她的背上安抚性的拍着,“别急,我们这不是正在给你想办法吗?”
说着舒静妤突然想起,之前在大学的时候,三人做修复时的习惯,连忙问道:“你拍照了吗?”
贺尔清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拍照?”
舒静妤提醒道:“之前我们做修复的时候,每次完成一部分之后不都是习惯性的拍照吗?”
一开始是为了收集课题素材,后来几人都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看着相册里照片上的物品一点一点的完成,逐渐变成完整的模样。
渐渐的这个习惯就被保留下来了。
纰漏和停工都来得突然,加上刚回到家又发生了谢母进医院的事情,再后来就是搬家。
以至于贺尔清的思绪一直处于一个混乱停止思考的阶段,自然也没有时间去复盘那些事情了。
甚至有些时候模糊的想起来,贺尔清都觉得就是自己弄错了。
被舒静妤这么一说,贺尔清也想起来了,自己每天完成后都要拍照。
连忙找起了自己的手机,翻起了相册,一张一张的翻着。
周婧洳和舒静妤也凑到了她的旁边,跟着看了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张!”
贺尔清一下子拔高了声音,找到了之前拍的照片。
照片上可以清晰的看出来,那会的破损痕迹就是比现在的看起来要小很多,基本与真品无异。
舒静妤看着照片说道:“这下有了照片,至少可以暂时证明不是你工作的纰漏了,在这期间就要看看谁的时间段最可疑了。”
“只是这个情况要看馆内怎么衡量这个事情了……”
舒静妤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贺尔清和周婧洳都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如果馆内有心息事宁人,姑息养奸,那么即便贺尔清有这张照片也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作用。
贺尔清的肩膀垮了回去,一想便明白了,京北这地儿遍地都官。
如果真是章文珺做的,牵一发动全身,一个章文珺倒是无所谓,可是她背后的关系网呢?
馆内的人又怎么会冒着得罪章文珺背后之人的风险来帮贺尔清这个北漂的人?
周婧洳沉默着没有说话,这样的情况她在周晏身边的时候见多了,甚至她还是那个既得利者。
舒静妤还在思考着,怎么能帮到贺尔清,展品?
既然是展品,那肯定是要展示出去的,舒静妤的眼睛一亮,“尔清,你们这次做的展品是供哪个单位展示用的?”
贺尔清不明白舒静妤为什么要问这个。
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据说是外交部,由外交部主导举办了这次“唤归”系列海外展览会。”
“除了我们馆要提供样品展示之外,各区的其他博物馆也会提供相应的样品。”
“此次展览将会巡览海外八个国家,每个国家举办的时间八天,像一些容易被损坏的真品自然不会带出去的,而是带复制品。”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答案,没想到主办单位居然是外交部。
“所以每个馆分下来的任务都是确定好了的,到时间就得交东西是吗?”
虽然舒静妤没有做过这块儿的工作,但是听到贺尔清这么说了以后,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贺尔清点了点头,“我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做好的,眼下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不知道馆内怎么决定的。”
说到这里贺尔清也觉得很好奇,按理论说,出了纰漏应该先及时补漏才对,但是馆长却直接让她先回来休息了。
贺尔清要复制的是一个南宋时期的官窑青瓷葵口碗三,很漂亮精美的一个瓷器,高7.3、口径19、底径6.1公分。
碗花口分六瓣,口足均嵌铜扣,弧形深壁,器外微现六道浅槽,内底心微凹陷,圜底,浅圈足。
内外施青釉,釉层浓润,颜色发绿,口下、足端可见多层施釉痕,釉表带金黄色纹片,间杂少许冰裂纹。
周婧洳和舒静妤都沉思着,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舒静妤在想,这事馆内目前不再让贺尔清插手,明显是有其他打算。
如果贺尔清非要闹起来,就算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这如果还想继续待在那里工作估计就有点难度了。
周婧洳也在思考,馆主直接让贺尔清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踢她出局?还是为了保护她?
想到这里,周婧洳开口说道:“要不要把照片发给你们馆长说明一下情况?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周婧洳想的是试探一下,看看对方到底是出于一个什么心思,停了贺尔清的工作。
如果是保护,那么贺尔清手中有证明的东西,那就更好办了。
如果是为了踢出局,那么贺尔清手里有证明自己清白的照片,估计也会让对方有所顾忌。
“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要补做样品。”
紧接着舒静妤也开口说话了。
几乎是周婧洳开口的瞬间,舒静妤就明白她想做什么了,试探馆长。
但是和周婧洳想的不一样,舒静妤觉得眼下不适合打草惊蛇。
当有些人发现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往往会选择换另一种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往往这种情况下,都很容易不择手段。
听到她说话以后,贺尔清和周婧洳都没有打断她,而是做出了倾听状。
“不管博物馆怎么决定的,但是当初这个瓷器确确实实是分在了你的名下,我想你们这个一定是有记录的。”
“如今让你停下手中的工作,无法继续,且不说还没有到交展品的时候。”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交上去的东西不是你做的,署名却是你,被曝出来受影响的人肯定是你。”
“再退一万步说,东西和名字都不是你的,私下你肯定还要被博物馆处罚,这对你的履历很不友好。”
越说越心惊,这背后的人简直是想断了贺尔清的前程,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于贺尔清来说都是接近毁灭性的打击。
贺尔清和周婧洳都觉得后背发凉,尤其是贺尔清,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工作的环境竟然如此群狼环顾。
本来做好这件事后,应该是自己履历中相当漂亮的一笔,结果最后却要成为一根刺插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中。
贺尔清听明白了,她向来是相信舒静妤和周婧洳的。
抿了抿唇,不由自主的开口问着舒静妤:“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真品在博物馆里,如果要做的话,我肯定是不能再对着原样来了。”
还有贺尔清没说的是,眼下自己什么工具材料都没有。
大部分材料是好找的,可是有些专业的工具却是不好找齐的,尤其最主要的是烧窑。
博物馆里的设备都是严格精确的,所以做出来的东西基本没有什么误差。
眼下时间这么短,又能去哪里找一个跟博物馆一样的地方出来供她做新的展品?
贺尔清垂着眸,又着急又无力。
这时旁边的舒静妤开口了:“你自己手机里的东西,不就是现成的吗?”
似乎是读懂了贺尔清内心的想法,舒静妤补充道:“至于工具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