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予腾在卫生间门口徘徊,内心正被一件事情困扰着,他考虑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看到张林同出来后,刘予腾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跟在张林同身后,脚步显得有些磨蹭。
犹豫再三。
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
“那个……”刘予腾支支吾吾地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张林同回过头问:“什么事?”
“放学,你能送我去车站吗?”
张林同笑着点点头:“就这事儿啊,当然可以。”
听到这个回答,刘予腾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暗自庆幸一会儿不用再走那漫长的十分钟路程了。
“如果你不顺路的话,就不用麻烦了。”刘予腾补充道。
“不顺路我也要送你啊。”
“哦。”刘予腾应了一声。
“哦?”张林同见状,不禁调侃道,“你都不问我为什么。”
刘予腾笑了一下,十分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张林同止住了脚步,身躯微微一斜,倚在护栏上。
刘予腾的目光落在张林同身上,只见阳光洒落在他的背上,洁白的衬衫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滤镜,阳光映照在耳朵上,透出半透明的肉色,他脸部的轮廓在阳光的直射下清晰可见,脸上的绒毛也无所遁形。
微风拂过,他的头发轻轻飘动,额前的刘海恰好盖住了上眼皮。
两人的眼神交汇,张林同开口道:“因为你是我朋友啊。”
话音落下。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朋友。
在一起待了几天,从刚见面时的看法,再到现在的看法,刘予腾也没想到两人的关系会进步的这么快。
张林同除了说话不过脑子以外,没有什么不好的了。
刘予腾走到他的旁边,也靠在护栏上:“怎么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么智障?”
张林同笑道:“可能我说的比较一本正经吧。”
刘予腾挑了挑眉,憋着笑:“可能你本来就比较智障吧。”
张林同直起身子,看着他:“你还想不想让我送你去车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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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放学时间比平时早了许多,学生下午只需上四节课,没有了晚自习。
最后一节课是班会,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讲着安全和防溺水之类的事情,同学们早就按捺不住放学回家的心思在下面各讲各的,梁平也懒得管这些了,任由他们讲着。
刘予腾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问道:“你知道是哪个车站吗?”
自己从小就在台城生活,他的这个问题像是问傻子一样,张林同带着几分讥笑道:“台城就一个公交车总站。”
“你知道就行。”刘予腾说,“你要是不送我,我得走十几分钟。”
张林同皱起眉头:“学校门口的2路车就能坐到公交车站。”
“不是修路了吗?”
“昨天就修好了。”
刘予腾愣住了,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张林同明白了,他凑近刘予腾的耳边,小声嘲讽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刘予腾想着有什么借口可以回答,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只好回了一个字。
“滚。”
张林同愤愤不平:“我送你去车站,你不谢谢我就算了,居然还骂我?”
刘予腾停下了收拾书包的手,用真诚的眼睛看着张林同,诚恳地说道:“谢谢你。”
“好。”张林同满意地笑了笑。
刘予腾像个孩子似的较起真来:“你要说不客气。”
张林同又笑了:“不客气。”
周五放学的铃声如同一首抒情的乐曲,将这一周的疲惫上学时光统统抛诸脑后。
学生们如脱缰的野马般冲出教室,走读生们不紧不慢地走向车区,而住校生们则心急火燎地向校门口狂奔,似乎都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回家。
这个时间点,如果不加快步伐,就只能等下一班车了,否则就得一路站着回家。
刘予腾低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全身心地沉浸其中,似乎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张林同眼看着刘予腾就要一头撞上车棚的柱子,他眼疾手快,伸手死死拽住刘予腾的衣领道:“看路。”
刘予腾的脖子被衣领勒得生疼,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嘟囔着:“我看了。”
张林同指着柱子,没好气地说:“我要是不拽住你,你就得撞死在这儿。”
刘予腾撇了撇嘴,懒洋洋地反驳了一句:“学你吗?”
张林同松开手问道:“你知道去车站的路吗?”
刘予腾说:“我开学就是自己走过来的,我能不知道吗?”
“我怕你就来过一次,不记得路。”张林同拿出钥匙,“那你骑车吧,我不想骑。”
其实,刘予腾只知道个大概路线,周一上学时,还是范俊明带路,不过,现在都有导航了,而且,后面不还有个本地人嘛。
“行。”刘予腾把书包放在车篮里,“手机你帮我拿着吧,我这兜太浅了,怕掉。”
张林同接过手机,两人一同上了车,手自然地搭在刘予腾的肩上。
刘予腾支支吾吾地问道:“你星期天有空吗?”
张林同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有空啊,我星期六星期天都没有事。”
听到这个回答,刘予腾显然没有了刚才的顾虑,他毫不犹豫地开口:“星期天你来接我吧。”
张林同依旧干脆:“可以。”
刘予腾没想到张林同会这么爽快地答应,虽然两人是朋友,但他觉得还是要还张林同一个人情,于是他说:“星期天我早点来,我请你吃饭吧。”
“好呀,你不是想吃铁板烧吗?星期天你就带我去吃那家吧。”
……
电动车抵达车站。
刘予腾下车拿起书包。
张林同把刘予腾的手机递了过去:“给你。”
刘予腾接过手机说:“你先走吧。”
张林同看着刘予腾,轻声说道:“不着急,我再陪你待一会儿。”
说着。
他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
刘予腾盯着张林同手中的烟盒,惊讶地问:“你还抽烟啊?”
“是啊,怎么,看不出来吗?”张林同歪着头,俏皮地看了他一眼。
张林同那双细长的手灵巧地夹着烟,送进嘴里,然后用大拇指轻轻按下打火机的开关,瞬间,火焰如火龙般从打火机中喷涌而出,将烟点燃。
张林同吸了一口,把烟拿下来,深吸一口气,吐出的烟雾如轻烟般缭绕,那吐烟时发出的声音,仿佛是一首悠扬的旋律,令人感到格外舒适。
刘予腾伸出手:“给我一根。”
“你也抽?”张林同边说边掏出烟,递给刘予腾。
张林同又吐了一口烟,烟雾如薄纱般遮住了他的脸,让人隐隐约约地觉得他此刻别有一番帅气。
刘予腾接过烟,模仿着张林同的语气,缓缓地回了一句:“不像吗?”
张林同摇摇头:“还真不像。”
刘予腾穿着整洁,阳光帅气,活脱脱一个文艺小青年,尤其是他那一口洁白的牙齿,让人难以相信他会是个烟民。
只见他吸烟的动作十分笨拙,将烟吸入嘴里后就直接吐了出来,那模样,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公交车终于缓缓驶入车站。
刘予腾从台阶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说道:“车来了,我先上车了。”
“好。”
张林同掉转电动车的车头。
刘予腾看着他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扶着车把,嘱咐道:“注意安全。”
“放心吧,死不了。”张林同话音未落,便骑着电动车疾驰而去。
刘予腾又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记得啊。”
张林同抬起左手挥了挥,没有回头:“我接你。”
送完刘予腾后,张林同也没什么事可做,回家也是无聊,还不如骑着电动车出去转转,就这样,他在台城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台城不大,骑电动车绕着城区转一圈,也就一个多小时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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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予腾上了车,戴上耳机,播放音乐,然后将手机塞进书包,他头靠着车窗,凝视着窗外的景色。
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不久后便变成了田间小道。
刘予腾家中有他的妈妈和妹妹,他父亲经常在外地工作,几个月才回来一次。
刘予腾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用食指轻轻叩了几下门。
几秒钟后,门开了。
“哥哥!”刘予腾一进门,刘依依就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刘予腾把依依抱起来,宠溺道:“想哥哥了吗?”
刘依依用稚嫩的声音回了一句:“想~”
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
“予腾,洗手吃饭。”
刘予腾把刘依依放下,把书包放回卧室,随后去卫生间洗手。
电视开着,正在播放一部老套的狗血电视剧,剧情无非是婆媳伦理纠纷、原配撞见小三之类的。
小时候,刘予腾特别喜欢和妈妈一起看这种电视剧,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这类剧情越发反感。
一家人在餐桌上吃饭,刘予腾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刘依依吃了一口就不吃了,跑到一边玩自己的玩具。
“我吃完了。”刘予腾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卧室,开启了一局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