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被人下毒的事情,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
面对皇帝的探查,众位妃嫔想到淑妃的前车之鉴,人人自危,毕竟是不是他们下的毒不重要,只要陛下认定是谁下的毒,谁就要倒大霉了。
封恪不知道能不能查出给他下毒的人是谁,他没有一门心思盯着这件事,而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到了戚宁身上。
哪怕戚宁中的毒并不严重,还服下了盛太医开的解药,封恪仍旧让戚宁什么都不用干,只管卧床休息。
他拉住戚宁的手,语气严肃地说:“宁儿,以后你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殿下不必担心,奴婢这不是没事吗。”
戚宁面上露出狡黠的笑意:“其实奴婢都用不着卧床休息,只不过是为了装的严重些,让陛下和皇后娘娘重视此事,以便快些查出给殿下下毒之人。”
“我知道。”封恪垂下眼眸,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红,“但我不想你这样冒险。”
戚宁看着封恪的神情,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她笑了笑:“殿下放心吧,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查出给您下毒的人。”
这下毒之人自然是查不出来的。
皇帝和皇后为此发了好大的脾气,敲打了后宫众人,直言若是查出谁是下毒之人,或者谁再敢对二皇子下手,绝不宽恕。
这样一来,倒有了一重好处,就是让原本想要对封恪下手的人退缩了,不敢轻易伤害封恪。
另一方面,皇后为了保住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也加强了对封恪的保护。
就这样,封恪在宫里平安无恙地过了五年。
转眼间,封恪已经十五岁了。
这五年间,戚宁一直陪在封恪身边,两人朝夕相处。
封恪压根没把戚宁当奴婢对待,十分依赖她,几乎后宫所有人都知道戚宁是二殿下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日,封恪从尚书房出来。
吉庆跟在封恪身后,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天色有些阴沉,一看就是快要下雨的样子。
“二殿下,好像快要下雨了,您且稍等片刻,奴才去让人准备步辇,您乘步辇回去吧。”
“不必,从尚书房到熙元宫才几步路,用得着什么步辇。”
说罢,封恪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吉庆只好立即跟了上去
当封恪脚步匆匆朝着熙元宫的方向而去时,却在前面宫道上看见了戚宁的身影。
然而,戚宁不是一个人,她面前正站着一个侍卫,两人面对面不知在说些什么,看起来有说有笑的。
封恪脚步一顿,脸色骤然就冷了下来。
“殿下,您怎么了?”吉庆见封恪突然不走了,不明所以地问道。
待他顺着封恪的视线往前一看,也看到了前面的戚宁。
“那不是宁儿吗?”
吉庆没有多想,朝着戚宁就大声喊了一声:“宁儿。”
戚宁循声看过来,见到封恪和吉庆二人,连忙跟那侍卫说了句什么,就朝他们走了过来。
那侍卫遥遥朝封恪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戚宁笑着走到封恪面前:“殿下。”
可封恪只是看了她一眼,理都没理她,迈步就走了。
“殿下?”
戚宁看着封恪的背影,又扭头看向吉庆,目光中带着询问:“殿下怎么了?”
吉庆摇了摇头:“跟我无关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殿下每次见到你都高高兴兴的,刚才也还好好的,不知怎的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戚宁没有再多问:“走吧,先跟上去。”
两人连忙跟在了封恪身后。
封恪这五年来长大了,也长高了许多,完全长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
五年前戚宁刚到封恪身边时,她可是比封恪要高的,如今封恪已经长得比她高了一个头了。
他身高腿长的,步子迈的又快又急,戚宁跟吉庆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殿下!”
戚宁又朝他叫了一声。
封恪这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戚宁。
戚宁小跑着到他面前:“殿下,您怎么走的这么快?”
封恪依旧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问:“你不好好在宫里,到这儿来做什么?”
平日里,戚宁都会提前让人准备好糕点,在熙元宫里等着他回去的。
每次封恪走到熙元宫门口,就能看到戚宁在门口等他的身影。
但今日戚宁没有在宫里等他,反而出现在宫道上,跟一个侍卫有说有笑的,封恪自然心中不悦。
“奴婢见天色阴沉,好像快要下雨了,是特地来给殿下送伞的。”
戚宁解释着,举起了手中的油纸伞。
封恪这才注意到,原来戚宁手里还拿着一把油纸伞。
他神情稍缓,嗫嚅了一会儿,又略有些生硬地问:“你方才跟那个侍卫在说什么?”
戚宁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那是御前的侍卫,奴婢跟他打听点事情。”
听戚宁这么说,封恪就大概猜到了一些什么。
他没在这里继续追问,缓和下语气:“知道了,走吧,我们回去。”
两人一起往熙元宫的方向走,吉庆跟在后面。
只是封恪回到熙元宫后,似乎仍旧不太高兴,自顾自进了寝殿,就一头栽倒在了榻上,一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戚宁随在他身后进来,见他这副模样,上前走到榻边。
“殿下何处不舒服吗?”
她俯下身,伸手探了探封恪的额头。
“不烫啊,要不奴婢让人去请盛太医过来给殿下瞧瞧。”
说罢,戚宁就打算转身离开。
可还没待戚宁转身,封恪就一把握住了戚宁的手腕,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戚宁看着他:“殿下?”
“不用去请太医。”
封恪从榻上坐起身,伸手环抱住了戚宁的腰,侧脸贴在了她的腹部。
“宁儿。”
“嗯?”
“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他低声问。
戚宁闻言,沉默着没有马上回答。
封恪急了,抬起头来看她:“怎么不回答,你不愿意永远陪着我?”
“当然不是。”戚宁矢口否认,她说,“只要我在宫中一日,就会一直陪着殿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封恪皱起了眉头。
戚宁笑了笑:“殿下忘了吗,宫女到二十五岁是要出宫的,奴婢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我不准你走!”
封恪将戚宁抱的更紧了。
“你不许出宫,就留在宫里,一直陪着我。”
戚宁轻笑出声,她摸了摸封恪的头:“好了殿下,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快放开奴婢。”
“谁耍小孩子脾气了?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封恪松开戚宁,起身走到窗边的书案前坐下,他背对着戚宁,一副正在生闷气的模样。
恰好这时,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
戚宁估计是底下的小宫女送了点心和茶水进来,便出去查看。
封恪见戚宁不仅没有跟过来哄他,居然还出去了,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不一会儿,戚宁提着一个食盒进来,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了封恪面前的书案上。
“殿下,你在尚书房累了一天了,快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吧,瞧,有桂花糕、龙须酥,还有您昨日说想吃松子百合酥,奴婢也让御膳房做了。”
如今封恪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食量大,吃了点心也不耽误他晚点继续吃晚膳。
封恪抱着手臂,唱着反调:“我不饿。”
“殿下。”戚宁在封恪面前坐了下来,眼神无奈地看着他。
封恪想到方才戚宁说的话,说他耍什么小孩子脾气,他很是不服。
为了证明自己没耍小孩脾气,他这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开始吃起了面前的点心。
只是他只吃了桂花糕和龙须酥,没碰那碟子松子百合酥。
“昨日殿下不是说想吃松子百合酥吗,这可是奴婢特意让御膳房做的,殿下怎么不吃?”戚宁哄小孩似的问。
封恪却答非所问:“我不是说过了,私底下不准在我面前自称奴婢吗。”
“好。”戚宁改了口,“这是我特意让御膳房做的,殿下快尝尝吧。”
封恪把那碟松子百合酥往戚宁面前一推:“你吃。”
戚宁看了看那碟松子百合酥,面露疑惑。
封恪觑着她:“你不是喜欢吗?”
戚宁扬起唇角:“殿下居然记得我喜欢吃松子百合酥。”
“当然记得。”封恪理所当然地说。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不知道我的记性一向很好吗?”
“是啊。”戚宁点了点头。
她捏起一块松子百合酥,抬眸看着封恪:“殿下是知道我爱吃,才说自己想吃松子百合酥的?”
封恪耳朵微微发烫,却并未否认。
要不是他说自己想吃,戚宁又不会张口让御书房准备。
戚宁见封恪没有回答,也不再追问,低头吃起了点心。
“御膳房御厨的手艺确实好,这松子百合酥做的又香又酥。”
戚宁又拿起一块,递到封恪手边:“殿下也尝尝吧。”
封恪没有伸手去接戚宁手中那块点心,而是握住了她的手腕,抬起她的手将那块点心送到他唇边,然后一口咬下了那块点心。
这一系列动作他做的格外自然,倒让戚宁愣了一下。
看着戚宁怔怔的表情,封恪微微勾了勾唇,心情渐渐好转。
面上他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赞了句:“确实好吃。”
戚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吃就多吃点。”
封恪又问起戚宁方才的事情:“你跟那个侍卫认识?”
“是啊。”戚宁说,“我与那侍卫算是同乡,当然认识。”
“哦。”封恪应了一声,“同乡。”
他嚼了嚼这两个字。
“殿下怎么不问我们说了什么?”
“什么?”封恪配合地问。
“方才我去尚书房的路上,偶然与他遇见,他同我说,今日有好几位大臣进宫,在御书房与陛下议事,像是在商议立太子之事。”
“你们不过是同乡罢了,他竟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与你说这些事情?”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众大臣在与陛下商议立太子之事,殿下听见没有?”
“听见了。”
封恪轻描淡写地说:“急什么,皇后定然比我更着急。”
封恪很清楚,皇后认他当儿子,就是为了扶持他当太子,让他继承皇位,再依仗着他当上太后。
这些年来,皇后一直试图让皇帝立封恪为太子,只是每次都被皇帝以他还年轻,皇子们尚且年幼,过几年再议为由给拒绝了。
当然,这都是借口,皇帝拒绝的理由,主要还是因为他心中属意的太子人选是宸贵妃膝下的四皇子,但四皇子年龄还太小了,才五岁。
如今大皇子十六,二皇子十五,三皇子十一岁了,众位大臣也频频提起了立太子之事。
而这背后,少不得有皇后和梁家在鼓动。
所以封恪才会说皇后比他更着急。
话虽如此,封恪还是对戚宁说了句:“你放心,我有分寸。”
戚宁知道封恪有分寸,这些年他确实做到了她当初所说的“忍耐”、“蛰伏”和“借势”三个词,在努力提升自己的时候,暗地里也开始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
别看封恪偶尔在戚宁面前还会表现出孩子气,但他只在她一个人面前这样,在其他人面前,封恪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人人可欺的二皇子了。
不过,如今的情况,可能要出一点意外。
按照原剧情,在这一年这段时间,皇后梁月梧会意外怀孕。
戚宁曾和系统商量过这件事,问系统能不能提供绝子药,让梁月梧彻底怀不上这个孩子。
但系统却说,皇帝为了压制皇后一党的势力,不想让她怀上皇子,早就给她服下了绝子药。
按理来说,梁月梧是怀不上孩子的,不管是在原剧情里还是现在,可梁家一直想让梁月梧怀上自己的孩子,这些年一直在给她送各种坐胎药进来。
尽管梁月梧有了封恪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但她始终没放弃生一个亲生儿子的愿望,一直吃着坐胎药。
坐胎药吃多了,竟真的见了效,哪怕皇帝给她下了绝子药,她还是意外怀上了孩子。
换句话说,梁月梧命中有子,寻常绝子药影响不了她怀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