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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心点点头,“一看大人就是长寿之相,肯定活得比我久。”

“大殿下三日后回京。”

竹心的手搭在王远肩上,挑眉看他,“大人,总是诓我。”

说实在的她也没胆子把玩大太监,但以她对这个人物理解,此刻的言语拉扯需要搭配点肢体接触。

王远微微侧身拂去竹心的手,“锦衣卫有人教唆徐大小姐自尽,那个人刺杀了马顺并且做过大皇子的护卫。”

被教唆自尽,那小姐现在还好吗?

竹心嘴唇翕动,然后扯出一个笑脸,“原来这两天这么精彩呀!”

王远饶有兴致看着竹心:”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那他为什么打你啊?”

王远阴沉着脸色。

而竹心在那自说自话,“昨天被打是大人差事没办好,今天是因为差事办得太好了。大人不是我说你,怎么不把差事办得正好些?”

“徐小姐,告辞。”

王远破防暴走。

竹心看着富丽堂皇的牢房冷了脸色。

这是个有意思的世界。

马顺遇刺,她昨晚被移交东厂时王远问她的都是魏家事。今一早王远顶着一身伤来问大皇子的事。显然之前宫里面的贵人不想听魏家想听大皇子的事。王远的第一顿打是这么来的。

然后她爆料了小绣娘和孝烈太子不得不说的两三事。因此竹心待遇升级了,对接人直接换成东厂老大了。这次差事办得算是漂亮,王远这倒霉孩子却又挨了一顿打。

王远是王忠一手提拔起来的东厂二把手,他们肯定是一伙儿的。但王忠夺了王远的差事,王远向她透露大皇子归期。

小侯爷说,上辈子大皇子是三月初十左右回来的。如果王远没骗她,大皇子这辈子回京比上辈子足足提前了七天。

要知道徐家作为和宋家有亲的勋贵,徐国公可是支持大皇子的。

大家好像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无时无刻不在上演川剧变脸。

人都是这样吧,不牵扯到自己就明哲保身,一牵扯到自己才会真正着急。

人也不全是这样,置身事外又全力以赴的不是还有宋鹤鸣吗?

老徐国公的亲孙女不会就是他搞出来的吧?

竹心想,她还能多撑几天。

二月三十,徐国公府抄家的第六天。

卯时一刻,紫宸殿中文武大臣分列两边。

熟悉的“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不同的是徐国公和徐侍郎没上朝,这是一个信号。

徐家的案子从锦衣卫到东厂,昨天庄亲王家的昭华郡主单方面和徐家三少爷退亲。亲退得火急火燎,都不等定罪了,看来徐家肯定要完了。

群臣很有默契的避开徐家的话题,走正常早朝流程。

宋国公有点欣慰,早朝可算是安全渡过了。

王忠道:“陛下,边关有书信来报。”

“念。”

“二月二十六,问陛下安。今日遇辽兵寻衅滋扰,已击退。望陛下保重龙体,不必为幽州忧心,臣自当如长城般,守护这一方疆土。”

群臣:“……”

徐今明平日老成持重,没想到私下和陛下猛男撒娇。

话头一打开,一场语言激战开始了。

有攻击徐世子对皇上言辞随意的。

有说涉及幽州战事,为什么不走战报?这时候辽国为什么寻衅滋事,是不是和徐世子达成了某种协议?

宫里面没有秘密,尤其东厂的番子问话二十多年前的宫人,出动了三十多人下江南。自有聪明人猜到徐家牵涉了什么。

今天武将勋贵们乖巧的很,在前两次朝会上吃亏的文臣摩拳擦掌定要找回场子。

“这是请安折子不是战报,各地方官员上请安折子有比这还随意的。”

“为什么不走战报?寻衅滋扰这种事一个月就会有七、八回,难道都报上来?就算真起战事而不报,应该问责的是幽州刺史吧,与武将何干?”

诸位大臣看着以一敌十的沈大学士。还与武将何干?你也是个文臣好吗?

诸位大臣悄悄看了一眼沈学士的老丈人袁相。袁相身体不好,前几日的早朝没来。今日人是来了,却一直低头垂目,一言不发。

没态度就是态度。

众人看袁相面子辩了几句也就不辩了。

“袁相以为如何?”

被皇上点名的袁相答道:“臣以为幽州乃烟云十六州之首。什么旧闻密事都不如幽州重要。宋世子随大皇子已在回京的路上,陛下不如传信于他,准其直奔幽州,接管幽州防御事务。徐世子驻守边关多年,是时候回京休息。陛下百官若有疑问,他也好当面解释。”

沈学士率先说道:“陛下,袁相所言极是,请陛下恩准。”

“宋国公以为如何?”

从西南回来直接去幽州,宋国公倒不怕儿子辛苦。只是现在他吃不准幽州是什么状况。皇上又是什么意思?是带兵去,要是带兵去带哪的兵去?要是不带兵一个人去,那边要真哗变了,是什么章程?

“臣以为袁相所言极是,幽州不能有失,只是犬子经验尚浅,恐难当重任。”

“宋国公这是心疼儿子,还是觉得幽州那块已经不太平了。”

宋国公扫了一眼德妃的兄长,阴阳道:“臣觉得王大人德才兼备能担此重任。”

“你。”

“既然众爱卿各执一词,那就再等等看。”

皇上看了一眼王忠。

王忠喊了一声“退朝”。

谁也没想到一个早朝下来,武将们偃旗息鼓,当初隔岸观火的袁相一派在为徐家说话。

下了朝,王忠的脸上阴晴不定,原本他准备挺好的一出戏,没想到唱成这个样子。

嘴里轻声骂了一句,“老不死的东西。”

王远在旁边赶紧给王忠递了杯茶,“干爹喝茶。”

王忠正好有气没地方撒,“啪”的一声把茶杯摔在地上。

“你要烫死我?”

王远“扑通”一下跪在茶杯的碎片上,“儿子该死,儿子该死!”

看着地上的茶水里混进了血色,王忠的怒气平复了大半。

“身上有伤,怎么不在屋里好好养着?”

“儿子想了一晚上,又看了魏庄头、苏娘子以及徐府其他丫鬟的供词,总觉得那个竹心的身份存疑。若身份存疑只怕供词就不妥当,还是在大皇子回来之前详查一遍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