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陈深正在伏案办公,听到敲门声响起。
他抬眼一瞧,是于曼丽来了。
今天的于曼丽身着一件深绿色的高级花丝旗袍,袖口和裙摆都锁着精致的白边,还刻意的挽了一个极为时髦的小发髻,显得整个人文雅丰润,庄重华丽。
“汪小姐今天好漂亮,怎么?是在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
办公室门开着,表面功夫陈深总得做足了。
“这都被陈处长瞧出来了,漂亮就成,也不枉我细致打扮一番。”
“我过来是有份文件要你过目的,陈处长可没别嫌烦,帮我好好看看。”
一边回应着,于曼丽一边将门关上,神色也一瞬的起了变化。
陈深也顺势起身,路过窗外时,瞧着一切正常,他才走过去冲着于曼丽道。
“情报处和行动处虽说工作上挂钩,可你总往我这跑也是不行的。”
“那我想你啊,怎么办?”
说着,于曼丽照直就将手里的文件甩到桌子上,一把抱住了陈深。
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于曼丽也没什么好怕的,她索性直接贴上陈深,这魅惑至极的身材和明晃晃的勾引到底叫一个正常男人把持不住。
陈深顺势贴过去,抬手勾起于曼丽的下巴,在她红唇上轻啄了一口,紧着道。
“就这一会儿,时间长了免得引人注目。
“还有,今天晚上我要做正事,可没时间陪你胡闹。”
提及正事,于曼丽显然更感兴趣。
“什么正事?我没接到通知啊?是上峰和你说的?”
见陈深欲言又止,又走到吧台前去倒酒,于曼丽跟过去问。
“你说啊,什么正事?”
陈深喝了一口白兰地,扭头看向于曼丽那势必要探究到底的神采。
他沉了一口气,不禁在心里想。
万花丛中过,他想来想去,试来试去,的确最喜欢的就是于曼丽。
他做什么都不想骗她。
也知道所有行动一旦展开,根本就逃不过于曼丽的眼睛。
可这关乎于信仰,关乎于四万万同胞,他不能儿女情长,更儿戏不得。
“曼丽,你当初为什么要去干部训练班?”
此言一问出口,于曼丽彻底没了刚才的好心情。
她压下嘴角,神色随之冷淡下来。
“你干嘛突然问我这个?”
“你从前跟我一道训练,我难道没有跟你提起过吗?”
“是你忘了?还是故意跟我装傻?惹我伤心?”
陈深当然知道。
于曼丽身世凄惨,养父多年来的欺辱对她来说更是止不住的伤痛。
他这样提及,无疑就是往她伤口上撒盐。
可他就是想知道个清楚,于曼丽到底是真心效忠党果,还是只为了生存。
若是前者,他们注定要为了信仰而分道扬镳。
所谓的浓情蜜意不过都是镜花水月。
可若是后者,陈深就决意要策反于曼丽,他想带着她走向真正的光明世界。
“真是奇怪!”
瞧着陈深不说话,于曼丽抬脚就要走。
陈深见状,照直抬手将其拉住,揽在怀里。
可温润的怀抱到底不能拦截于曼丽被伤及一时的苦痛。
她甩开陈深,拧起眉头,为着不引起注意,又不得不小声质问。
“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深,我发现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我本以为我排除万难来76号帮你,你会很需要我,做什么都要带着我,可我发现你还是那么喜欢一意孤行!”
“早知道是这样,我倒不如跟着明台去香港,香港的形势总好过在上海!”
话音落下,陈深细细的打量着于曼丽,只见其噘着嘴,呼吸又急又重,脸色更是一片涨红,无端端生出一种美人动怒的风情。
也是这个时候,陈深明白了一句话的最终含义。
情人眼里出西施,估计就是这么来的。
他动了动唇,勾出个极为好看的弧度来,紧着抬手抚摸着于曼丽的头,回道。
“香港的形势是比上海的好。”
“可香港没有我,你去做什么?”
于曼丽终究还是输了。
她输给了她早在干部训练班时,就交付给陈深的一腔真心。
为着这句话,她破功倒在陈深怀里。
哭着捶着假埋怨了半天。
二人转眼间又重修于好,趁此机会,陈深向于曼丽道歉。
“我不是要故意惹怒你的。”
“只是,曼丽,我想问你,你如今所做一切究竟是为着救国,还是为了党果?”
按理来说,陈深向一个重庆来人问出这样的问题是非常危险的。
他们毕竟身份不同,信仰不同,最后也更会殊途同归。
只要于曼丽发现其中蹊跷,告知重庆,陈深分分钟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眼前之人偏偏是自己深爱之人,陈深就这么赌了一把!
果不其然,只听怀里那道柔声响起。
“当然是为了救国。”
于曼丽应答的如此坚定,陈深刚松了口气,只听前者又补话道。
“但也是为了党果,毕竟毒蜂救了我的命。”
“他叫我效忠党果,我势必要听他的。”
“陈深,你问这个做什么?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吗?我们不就是在救国?效忠党果也是为着救国啊!”
陈深知道,于曼丽一直都身处于干部训练班里,对外面的形势全然不知晓。
其实细数数,又有多少忠心为国的党果同僚和她一样——
到头来被自己仰仗信赖的组织欺骗也全然不知!
陈深知道,现在无论讲多少冠冕堂皇的话给于曼丽听,她都未必能明白。
有时候只有事教人,才是一教一个准。
只有让于曼丽亲眼瞧着,毒蜂是如何为了效忠党果历经艰险,最终又被党果出卖,她才会知道,所谓的党果信仰?所谓的为国为民?
不过都是一通见鬼的谎话!
“曼丽,不说这个了,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若我所做之事,与你所想背道而驰,但我绝不会伤害你,也绝不会伤害身边的人,你还会不会支持我?”
其实此言一出。
于曼丽多少已经有些猜中。
大家都是特务出身,没的有谁不明白这党派斗争之间的弯弯绕绕。
她应声望向陈深,发现他迎上来的眸光里,充满了坚毅肯定之色,心里的纷杂思绪一瞬间抛之脑后,不在询问所谓的为什么,而是点头答道。
“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