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不合时宜的敲响。
二人看过去,只见汪曼春倚在门框前,唇角勾起,正定定的看着她的心上人。
她果然满心满眼都是明楼,权当自己不存在似的。
陈深感叹,这女人恋爱脑起来还真是可怕!
顺势,他起身同明楼握手告别,幽默打趣道。
“那既然汪处长忙完了,我这就该把明副司长还回去了...”
“明副司长,刚才和你聊的很愉快,只是奈何时间太短啊,等下次!下次影佐将军做东!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提及这一点,明楼也很快接过话茬。
“啊,是了。影佐将军最近的确很喜欢办宴会,只是我听说陈处长不爱喝酒,那就有点可惜了。”
陈深似乎还想说什么。
可汪曼春似乎已经不想让明楼和他在有所接触了。
就算二人搬出来共同话题——影佐祯昭,可在汪曼春看来,陈深和他们并不能算是一个阶层的人,故而也没有必要硬往一块凑。
再说他们本就是东京人面前的竞争对手,日后搞不好还要为同一个职位争个鱼死网破,所以明楼既和自己统一战线,就应该和陈深保持距离。
从陈深办公室出来。
汪曼春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嘱咐明楼一下。
“师哥,我刚才听你和陈深说什么交浅言深的...”
“你和他说什么啦?”
明楼闻言笑笑,不紧不慢的回着话。
显然,一个汪曼春对他来说还是小菜一碟,很好应付的。
“左不过就是冠冕堂皇的官场话。”
“我来上海的这段日子还要多和他接触呢,多说些,也就让他觉得我好接触些,如此一来,合作才能更顺利些。”
“你既然不喜欢他,自然也就不会顺着我去应承他,我也觉得那样太不符合你汪大小姐的气性,那我只能自己来了,没所谓的。”
“这就好比...”
说着说着,明楼还不忘将汪曼春的手拉起,使其攀在自己臂处。
二人瞧着,活脱脱像是天生一对,神仙眷侣。
这也是汪曼春日思夜想了好久的一幕。
“我们工作性质的不同,你善于用枪杆子说话,而我,善于用这张嘴。”
听闻此言,前一秒还羞涩不已的汪曼春立马紧张起来。
她甚至将自己最初要劝解明楼的话都抛之脑后。
“师哥,你说什么,我...”
汪曼春在在心爱之人面前一直都是娇滴滴的美人花模样。
殊不知,她那些杀人如魔,阴狠毒辣的形象早就被对方所熟知,不堪入耳。
“好了,曼春,我理解你,工作嘛...”
“咱们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别把一切看太重了。”
好在明楼时时刻刻都是一副体贴人心的样子。
再瞧他这幅满不在意的样子,想来是真把工作和生活分得清楚,对陈深一副好面孔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假模假样。
汪曼春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不敢再继续说陈深的不是。
她实在是太害怕,太害怕自己的美好形象在明楼心里崩塌。
毕竟往后的汪曼春,可是要做新政府财政司副司长明楼,明媒正娶的太太。
...
安六三这人在76号就算这么敷衍了事的过去了。
行动处全权负责,情报处无权过问。
汪曼春又不想和陈深有接触,所以也并没有过多经手。
只是她在送明楼去梅机关的时候,多多少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又好像此事还牵扯到了76号医务室新来的藤田医生。
据说此人曾经也是一个军部少将,和梅机关机关长影佐帧昭本是同窗好友,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二人反目成仇,藤田因此还断了一条腿,前程尽失。
后来,影佐帧昭步步高升,发展越来越好。
而藤田左右托关系,又靠着一些下三滥的制毒手段,进76号做了一名医生。
一个做了机关长,一个却做了机关长手下的手下。
同窗多年,如今身份却是云泥之别。
所以藤田一直对影佐帧昭怀恨在心,伺机利用职务之便给其工作使绊子。
这一次更是直接对76号抓捕的地下党动了手脚,为的就是让影佐帧昭的手下徒劳无功,而影佐帧昭更是没有办法和东京总部交代。
可惜的是,藤田的小动作最终还是被“发觉”了。
在陈深的“协助”下,藤田被带回了梅机关,听说还被用了酷刑。
就算如此,藤田依旧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影佐帧昭见状怒火中烧,更是将藤田的另一条腿的经脉直接挑断。
这事乍一听听得好像没什么问题。
可汪曼春总觉得这其中有些牵强。
那个藤田既有胆量做,没什么没胆量承认?
反正他对影佐将军已经恨之入骨,何不让自己死之前痛痛快快的泄泄愤?
正当她准备往下深入调查之际。
南田洋子却临时派给她一项新的任务。
这使得她计划的行动又一次被岔开。
而提早熟知这一切,并计划了这一切的陈深就此轻松顺利的逃过一劫。
“我?南田科长,您没搞错吧?”
在南田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汪曼春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起了幻听。
堂堂汪氏家族汪大小姐,在上海滩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居然要低声下气的去邀请一群无名人士参加宴会,这相比之前的众星捧月,是何等的落差,何等的屈辱可言?
当然,这些是她的心里话。
她还不敢冲着东京人说出来。
可就算是心里话,也被作为她老师的南田洋子一猜一个准。
南田洋子实在是太了解汪曼春的过去了。
以至于这一次的任务,就是为了好好挫挫这位汪大小姐的脾性。
“我只是让你去邀请上海商会的各大家族参加影佐将军举办的宴会,这任务很难吗?”
“是没什么问题,可南田科长,我叔父...”
“你叔父什么?”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仗着汪曼春是汪芙蕖的侄女,南田洋子总给这个女人三分薄面,可现如今汪芙蕖死了,汪曼春还要三番五次的拿一个死人出来说话。
这分明是不把她南田洋子这个老师放在眼里!
故而不等其说完,她便不耐烦的打断其话茬。
“汪曼春,别总拿你叔父说事。”
“需要我再一次跟你强调吗?他过世已经一年多了。”
见汪曼春不说话,南田洋子沉了一口气,黑眸眯起,继续又道。
“我知道,你是想说,你叔父汪芙蕖过去也是做过上海商会会长的人,你作为他的侄女,怎么能低声下气的去邀请他的那些老部下呢?”
笑意在一瞬间翻转成阴鸷。
汪曼春颤颤眼睑,只见南田洋子毫无血色的撑着面容,同她命令起来。
“汪曼春,你需要搞清楚一件事。”
“你现在是在为我们大东京帝国而邀请他们!”
“你要摒弃那些已经毫无价值,毫无意义的身份,好好效忠于东京天皇!”
“如若不然,你不如辞去你的工作,回香港去守着你叔父的灵位过日子!”
南田洋子的胁迫一字一句烙印在汪曼春的心里。
这使得她好不容易因为明楼回来而养成的好心情就这么再一次支离破碎了。
自打叔父离世,汪曼春深感自己过的日子简直猪狗不如。
任何人都能对她颐指气使,低看一眼...
可她又能如何呢?
只能顺应着东京人,渐渐摒弃她最后一丝的人性...
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直至权利的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