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
“呸呸呸,我的错,现在应该叫处座了!”
“处座!你笑什么,我穿这身不好看啊,南田科长都夸我精神呢!”
南田洋子少见的在一旁点头。
“的确。”
陈深笑了笑,紧着又往别处看。
南田洋子紧贴在陈深身边,向他介绍着新来的几个同僚手下,其中有直接从梅机关调来的,也有从东京陆军学校毕业的。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那就是绝对效忠于东京帝国,效忠于影佐帧昭和南田洋子。
换句话说,他们看似是陈深的手下,但他们实则是东京人的眼睛。
毕忠良死后,陈深的地位变高了,行动起来也更加方便。
但随之而来的是,他的潜伏工作也将会变得更加危险重重。
随后,陈深又看见徐碧城躲在角落里,几天不见,她没怎么变样,没有因为毕忠良的死而大过欣喜,想来应该是在为福寿烟馆华老板的死耿耿于怀。
陈深不由得无奈感叹:
就说她不适合做特工吧,留在这里也只是自找不痛快,徒增烦恼!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陈深才瞧见汪曼春从总部大楼走下来。
这段时间出了不少的事,汪曼春由于表现不错,又因为76号实在缺人手,影佐帧昭下令解除她的罪责,让她回来继续工作。
“陈处长,真不好意思,我刚才在电讯处忙着,所以下来晚了些,你别怪罪。”
汪曼春的态度好了不少。
只是她那神色里依旧是一副阴鸷乖张,令人不敢得罪的阴狠模样。
“不会,汪处长和我本就是平级,你忙你的,我有什么好得罪的?”
此言一出,颇为直接。
周遭人顾着看戏,交头接耳,汪曼春见状,更是无力回怼。
要搁以前的毕忠良,定要明里暗里讥讽自己半天才行。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陈深还真是聪明。
他会说话,不惹人讨厌。
更重要的是,一针见血,看似所有话中之意都摆在了明面上。
不过也是,不然怎么能得影佐将军赏识,一跃坐上行动处处长的宝座呢。
“只是怕累着汪处长,电讯处缺人,我得赶紧筹谋着找个人来帮忙啊!”
陈深顺势想到了刚才在车上,南田洋子明里暗里警告过的。
现如今他身份不同了,只怕再以“上海白相人”的身份和李小男“厮混”在一起,迟早会引得东京人不满。
那或许可以早做打算,再安插一个自己人进76号,以便之后的合作。
“那倒不要紧,电讯处的事务本就和情报处挂钩,曼春一个人忙得过来。”
“陈处长,倒是你的秘书一职还空缺着,我得帮你好好物色物色了。”
南田洋子很快接过话茬,这使得陈深的谋划一瞬间成为泡影。
没办法,上下有别,他现在又刚刚升职,只能是按照南田洋子的来。
另外...秘书一职?
想都不用想,南田洋子虽然嘴上夸赞扁头,但她打心里头瞧不起这样的人。
她也定然不会让76号一把手的身边,用这样什么都不会的闲人来辅佐。
而秘书一职的人选,陈深大致也能猜得到,定然会是南田洋子的身边人,换句话说,那就是眼睛里的鹰眼,真真正正时时刻刻会盯着他看的人。
今后有多少危险,他不敢想象,但也大差不差猜想得到,那是“箭毒木”逃不过也越不过的考验!
同所有人交涉半晌。
陈深以一副虚弱身躯混到了回办公室里休息的机会。
有李小男陪着,那扁头自然就可以靠边站了。
只是陈深和李小男的心里都不约而同的起了忧虑:
迫于东京人的压力,李小男还能留在这多久?陈深又能护她多久?
确定门外没有人,李小男将办公室的门关严实了,紧着同陈深道。
“不然我赶紧给组织发报,让他们换个人来辅佐保护你。”
果然他们想到了一起。
只是刚才南田洋子的拒绝,让陈深觉得此时实在不是时候,他当即摇摇头。
“我哪就那么虚弱了?你真当我这身子骨不行了啊?”
李小男无奈的撇撇嘴。
“我实在是担心你,这和虚不虚弱没关系,你如今身居高位,多少双眼睛盯着,办起事来是更方便了,可你的暴露风险也更高了呀!”
“今天南田洋子要给你找秘书,明天指不定又要把什么人带到你身边来,你到时候自顾不暇,再没有人帮你,万一露出马脚,后果不堪设想!”
李小男的担心和陈深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如今的事实就是,若急着把人安插进76号,非但会遭到南田洋子的怀疑,反而还是害了自家同志,害了自己筹谋已久的苦心。
秉持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心态,陈深规劝着李小男。
李小男也深觉有理,于是不再强求。
...
待天色晚了些,二人上路,由扁头开车,去往了刘兰芝的新住所。
由于李小男一直都在医院陪着陈深。
所以二人对于76号的事以及传闻都不是太了解,只能通过扁头知晓一二。
不过事实证明,扁头这个人也没什么过多的心眼。
就好比现在,他好像也一点都不在乎——
南田洋子要是给陈深安排新秘书,他即将就会无事可做的境遇,只顾绘声绘色的同二人讲着。
尤其是讲到毕忠良死后,刘兰芝所遭遇的一切。
他眉头忽的一皱,尽显一副悲悯之姿。
“要不说这东京人就是心狠呢...啧啧啧,头儿,李小姐,你们是没看到啊!”
“他们前一秒还对兰芝姐毕恭毕敬的吧,后一秒毕忠良一出事一断气,他们恨不得直接把兰芝姐从病床上拖下来扔出去啊!”
“生怕浪费了他们医院的床位资源!”
闻听此言,陈深同李小男对过一记神色。
他本来就想打探刘兰芝获救这件事,当下正好是个时机。
“毕忠良和福寿烟馆的华老板有来往,华老板又和重庆有来往,也难怪东京人会这样对兰芝姐。”
“不过好在留了一条性命给她...我听说是有人求情了?”
扁头很快点点头,看来他知晓此事。
“是啊,是汪曼春求的情!”
但他很快又改口道。
“不过也不算是求情吧!”
“只是这件事南田科长交给她去办了,她没处死兰芝姐,也没对她的动手,只是赶出了医院。”
“后来是兰芝姐自己找了个地方住,又往咱办公室打了电话,询问了头儿你的情况,我这才想着让她留个地址的!”
“毕竟头儿你重感情,出院之后肯定要想办法安顿兰芝姐的!”
好在是这样。
扁头心善,不然陈深也不会把他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带在身边这么久。
但很快,扁头话说到这,也不由得起了疑虑。
“头儿,说起这个我就好奇了,你说汪曼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的,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了兰芝姐!”
“亏得她之前和毕忠良闹得那么不愉快呢...啊,不过我也不是盼着她对付兰芝姐,只是实在没想到啊,头儿,你说汪曼春该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话音落下,坐在车后座的陈深和李小男再度相视。
他们一言未发,但心思已经伴随着默契在彼此之间传递。
“这不好说,好在兰芝姐没事就是万事大吉。”
待陈深说完,李小男也紧着接过话茬应付扁头,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扁头,你只管顾好你的嘴,你家头儿现如今升了职,你要更谨言慎行些,切记不要给他找麻烦才是!”
扁头闻言,脸一红,连忙应道。
“我自会注意的!头儿放心!李小姐也放心!”
又顺着几句闲聊,三人开车一路来到国富路上的一处小阁楼前。
这里一户一户都是分开居住的,也就是破落区里传说中的租户。
之前是带着花园小房的洋别墅,现在是一处不到十平米的小房子。
云泥之别的差距,怀着没了丈夫的痛楚,陈深和李小男都不由得和刘兰芝感同身受起来。
二人安顿了扁头在楼下看守,随后上楼去敲开了房门。